三匹馬馱著三大三小六個人,“嗒、嗒、嗒——”地走在去往縣城唯一的官道上,踏云烏騅走在最前,康步偉和周德勇并排跟在后面。官道兩旁棵棵郁郁蔥蔥的大樹,遮天蔽日。雖然已是初秋了,太陽的照射依然很毒辣。不過走在樹蔭下倒也舒適愜意。
官道上偶爾出現三兩撥車馬行人,看到踏云烏騅和掛在馬鞍梁下的綻銀搶,和高坐在馬上的青衣壯漢,紛紛讓到兩旁,側目而視。康步偉那兩把大板斧更是是分外惹眼,要不是三人身前都坐著一個孩童,路人定會把他們當成殺人越貨的搶匪了。
走在清爽的官道上,三個小孩兒早把臨行的不快拋到腦后,看到什么都覺得好奇,唧唧咋咋說個不停。
周小同從腰間摸出兩個杏兒美美地吃著。杏兒已經發黃,八成是要熟了。康國柱眼尖鼻靈,被前面飄來的陣陣杏香撩出口水來,催促著老爹往前趕兩步。官道不大,并排兩匹馬還倒可以,要是三匹馬并駛,對面的車馬就沒得前行的地兒了。
見父親康步偉并不理會自己,只顧和周德勇說話,康國柱忍不住朝前面的周小同喊道:“小同,我還以為你變老實了呢,想不到你又偷石頭家的杏兒了,給我們扔兩個過來,別吃獨食呀?”周小同聽了,呵呵笑著,抱住父親的胳膊回頭說道:“柱子,別冤枉好人,這是石頭奶奶送我的,哪是偷的啊,本來打算給你留一個,你冤枉我,不給你了!五哥,給你一個,接著。”隨手朝周伯通扔了一個杏兒,周伯通一把接住,填到嘴里“呱唧呱唧”的嚼得倍兒響,吃就吃唄,嘴里還念叨著:“嗯,好吃,好吃……”
周伯通嘴里含著溜光的杏核,瞄了一眼康國柱,賊笑兩聲,扭過頭沖著周小同喊道:“小同,還有沒?再來一個,吃一個不過癮哪!”
前面異常響亮地答道:“好嘞,接住了!”又一個杏兒飛過來,周伯通又是一把接著,拿著卻不吃,看著康國柱,賊笑變成了蔫笑……
康國柱急了,沖前面大喊:“小同,剛才俺說錯了,是石頭奶奶送你的,給俺來一個唄,伯通吃倆,我吃一個還不行。”
周小同笑著道:“好吧,也算知錯能改,賞你一個吧,接著啊!”從腰間摸了半天,挑了一個又小又蔫吧的杏兒,順著頭頂扔向后面,康國柱見杏兒從周叔叔頭頂過來,雙手伸直了去接……
杏兒碰著指尖劃了一個優美的弧線,“啪”掉在地上,康國柱低罵一聲,急切的往馬下涂溜。康步偉揪住兒子的衣領,訓斥道:“干什么,滑下去被馬蹄子踩了就不逞能了,你媽不是給你包了一包呢嘛,傻啦吧唧的,吃你自個兒的,別耽誤趕路。”
康國柱的大臉通紅,“媽媽給我的杏兒是讓我到了縣城吃的……您怎么老揭我的老底啊!”說完也不下馬了,氣鼓鼓地從腰里掏出一個大個的杏兒來,狠狠的咬了一口。
周伯通大叫:“柱子真無恥,自己有還吃別人的。”康國柱爭辯:“我媽說到了縣城才能吃嘛。”“那你還吃!”“我看你們倆吃,我當然要吃了,難道只能你們吃啊,哼……”
周小同回過頭來:“五哥,柱子不會吃獨食地,到了縣城會給咱們分一半的,你說是不是啊,柱子?”康國柱大聲道:“那當然,肯定會分給你們的,先分給小同一半,再分給伯通一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周伯通敲定:“說話要算話呀。”“肯定算話,到了就分給你倆,不就是個杏兒嘛。”周小同和周伯通異口同聲道:“好,一言為定!”康國柱不曉得分給周小同一半后,剩下的一半再分給周伯通,自己還能剩多少。
也不知過了多少村子,眼看日到正中,三個大人肚子也餓了,于是在一個土橋邊停下,周康托著兒子飄下,在烏騅馬脖子上拍了一下,指指土橋下的河水。馬兒聰明,領會主人的意圖,兀自走下河去,暢飲了一通,低頭啃食河邊的青草。
牽著青馬到河邊飲水的康步偉、周德勇二人,見此景頗感差異,康步偉笑著說道:“康弟,你這踏云烏騅也太通人性了,你是咋訓的呀?”周康道:“這烏騅馬本就比一般馬兒有靈性,又從小跟我在一起,時間長了自然能懂我的意思。”
周德勇說道:“我瞅著我和步偉這兩匹坐騎都怕這烏騅馬,不敢跟它并走,你這踏云烏騅歲數也不小了吧,上次修橋的時候,你還沒騎這匹馬吧。”周康道:“大哥,這烏騅馬還不到五歲,還是小馬駒。”康步偉道:“小馬駒,都這么大的個頭了,難道它還要長大?”“是啊,一般健馬身高能過兩米,壽命二三十歲,這烏騅馬壽命可達近六十歲,接近人的壽命,到了八歲算是長成了,那時身高可達三米許。”
康步偉驚道:“如此異種,你是怎么弄到手的?得需要多少銀子啊。”周康笑道:“呵呵,步偉大哥,那蒙蕩國和金厥國都有烏騅馬販售,每年都會有馬販到大周販賣,只是品種不純,不過倒也能挑出不少好馬來,有機會買來兩匹,送予兩位哥哥。”周德勇擺了擺手:“算了吧,康弟,我倆也不走鏢,到軍營里也會配備官馬,犯不著讓你破費。”康步偉也說道:“是啊,這烏騅馬一定很貴,還是先進了守備營再考慮其他的吧。”
周康笑著不語,從馬背后拿出一牛皮袋子,放到一旁,抽出腰間短刀,幾下挖了個土坑,在周圍尋了些樹枝草桿,放到土坑里點著火,從牛皮袋子里拿出一小水缸似的鐵鍋來,到河里舀了水,放到土坑上。
那點著火的枯枝敗葉怯生生地著將起來,鐵鍋往上一放,火苗竟蹭蹭的往外冒,似乎有人在旁煽風助火一般。
康步偉看的奇怪,問道:“康弟,這是什么道理,我往年去山里狩獵挖的爐灶,不吹它一吹就著不起來火,你這怎么鐵鍋放上火反而更大了呢?”周康笑答道:“你沒看兩邊都有風口嘛,順著風向,逆風的一面風口在下,另一面風口朝上,自然不用煽風,如果火大了,在下風口堵上一點就行了。”康步偉連連驚嘆,蹲在爐灶一旁仔細觀看。
不一會兒水開了,周康從牛皮袋子里拿出兩個紙包,打開來。一包牛肉干,一包白面團子,周康將其直接倒入沸騰的水中,順手折了兩根樹枝做筷子,在鍋里一頓攪和,牛肉成絲片狀在水里上下翻騰,而那干面團子轉眼化成了一片一片的面片子,和著牛肉上下翻騰。
看看水再次沸騰開來,周康又取出一小包干白菜放入鍋內,一會兒湯面又泛起朵朵浪花,周康拎起鐵鍋,用腳搓幾下泥土,封住爐火,把鐵鍋重新放到上面,回身又從牛皮袋子里拿出三個瓷瓶來,逐個打開,一一倒了少許。
康步偉見倒入鐵鍋里的竟是黃黑色的粉末,不明就里,突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飄散開來。哦,原來是調味料。
周康將瓷瓶蓋好放入袋中,順手摸出六個瓷碗來,舀出湯面,招呼大伙兒吃飯。
康步偉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聞到湯飯四溢的香味兒,也不多說,也折了兩根樹枝當筷子,端起第一碗來“撲啦啦”的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