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木最終沒能拗過月金,被耶律家的人帶回了帳篷。一陣鼓聲響起,藥師會的第一場較量,在十二位藥師的登臺后,正式開始。
月金解開了被白金方帕包住的東西,方盒模樣的外形,卻是一塊冒著絕對寒氣的冰晶。因為接觸到外面的空氣,寒冰冒出了冰冷的白煙,朦朧的白霧之下,里面是一朵被定格的盛開到極致的冰凌花。
周圍看臺的目光瞬間被這朵定格了身姿的花吸引了。
“這是什么?”
“被凍住的藥花?這還怎么煉藥?”
藥仙子坐在高臺之上,從知道這個男人要煉北寒丹的時候,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月金。
古書有言,北方之上,極地寒天,天水灌養(yǎng),雪中藏花謂冰凌。花開一季葉一片,花開十季枝葉全,一季為一年。
冰凌花只有在天山水的澆灌才能盛開,這種藥花生活在北寒冰域,極其難得,而且一年只長一片的花葉,因而也無比珍貴。
這種藥花還有一個讓藥師異常頭痛的地方,就是花葉觸碰的空氣不能超過自身的溫度,否則藥花的功效就會完全失去,所以采摘冰凌花后一定要以冰言保存,而煉藥必定要將藥花取出,那如何能讓它不接觸到高于冰點的溫度?
煉藥臺上,放著冰凌花的桌子表面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寒霜,月金雙手捧著那塊不斷冒煙消融的冰晶,連手帶冰伸進(jìn)了一早備好的冰水里。
只聽見嗞啦一聲,像一把被燙得火紅的鐵劍,一下子沒入冷水中,別人可能不知道那盆冰水的溫度,但耶律家的人可是一清二楚,那可是一杯熱茶邊倒邊結(jié)成冰塊的溫度。
煉藥而已,要不要這么拼?這手是不是不打算要了。
臺下人猶自感嘆,藥仙子眼里卻閃過一道亮光。確實,若手掌與冰凌花溫度相同,只需要這短短的一瞬間,便能將冰凌花完好的放進(jìn)藥爐,雖然犧牲大了些。
然而他們誰都沒有看見,冰水下面的掌心浮動著一層淺淺的金光,在消磨藥花外面的冰晶時,也締造了另外一個低溫空間。
坐在耶律家?guī)づ窭锏脑履韭犚姷紫碌娜艘黄駠u,不由得從心底處翻了一個白眼,誰會像傻子一樣為了這么一個破會而廢了自己一雙手,傻子可能有,但絕對不會是阿金。
就在眾人的視線都集中月金手中的那盆冰水時,一陣蓮花的奇香卻溢滿了整個會場。
“好香!”
“什么味道?”
“你們看北辰公子手上的盒子。”
不知道是誰說過,看北辰公子煉藥,是視覺與嗅覺的一種極致享受。看過的人深信不疑,沒見過的人多少都覺得傳言過于夸張,而今天,終于一睹為快。
火紅色的花瓣在他修長白皙的手中展開,紅白相映,宛如一汪紅日融化在覆蓋了一層白雪的草原之上,潔白而妖艷。清洗、去根、碾花成汁……每一道工序自然流暢,沒有一絲慌亂和促迫,他似乎在閑庭別院里修剪著花枝,每一朵都盡善盡美。
歐陽家主嗅到空氣中的香味,激動得就要站起來。
水火并蒂蓮,雙花雙生,一紅一白。白花如柔水,兼容并納,紅花如烈火,剛強猛烈。北辰邵手中用的是紅花,煉就的也是天下一絕的火蓮丹。
歐陽家世代的言靈都屬火性,若這顆丹藥能收入族中,必定為日后的進(jìn)階提供一大助力。
淡藍(lán)的火光之下,蓮花的香味極其清淡,卻又十分充裕,帶著火屬性的熱情與激昂,讓人體內(nèi)的血液莫名翻騰。隨著丹藥漸成,那陣淡淡的香味似乎已經(jīng)流到墻外,讓路過會場的人都駐足在外,享受著藥花的奇香。
藥仙子撫著一把長須,眼里是從未見過的光芒,如此精彩的較量,自五年前北辰邵那手銀針之后便沒有再出現(xiàn)過。
“各位家主覺得如何?”
耶律弘光最先開口,“果然名師高徒,我心服口服。”
白長天盯著下方的兩人一臉?biāo)妓鳎拔矣X得是不相上下。”
歐陽穆點頭贊成,“不相上下。”
一冰一火,不相上下。這一刻再沒有其他的歪念,他們只是在單純地享受棋逢對手的愉悅。
耶律弘光的眼里閃過一道深沉的光芒,看來他的嵐兒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