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瑤的辦公桌對面，坐著一個頭發蓬亂、不修邊幅的年輕男子。身上的夾克衫明顯穿了老長時間，細看袖口，有些地方已經泛黑。
他的坐姿很難看，身體斜躺在椅子上，一雙腿毫不收斂地張開。
張靜瑤看著直皺眉頭。
他就是韓東說的想叫他過來的“強子”——鄧強。
張靜瑤看過陳佳欣轉過來的簡歷后決定百忙之中抽空見他一面。她覺得超人公司是自己和向前結合的產物，必須盡力呵護。
盡管對這個人的表現有心理準備，見面后還是被他的無所顧忌所雷倒。
他是除卻向前之外，少有的見了她一點不緊張的來訪者之一。
向前是溫文爾雅的坦然，讓人感到舒適和自然。而面前的家伙是張揚和肆無忌憚，讓人憎恨和討厭。
鄧強摸出一支煙往嘴里塞，又去摸打火機。
“這里不可以抽煙。”張靜瑤冷冷道。
鄧強停住了手。“對不起，我習慣性想抽煙。”
“請你簡要自我介紹一下，不要超過五分鐘。”張靜瑤道。這是標準的面試程序，觀察一下面試者的表達能力和條理性，有沒有吹毛求疵的毛病。
“鄧強，男，二十三歲，漢族，去年畢業于華東大學計算機系，學士。……”
鄧強像在背簡歷，又像電腦在按編好的程序一條一條執行指令。
“停。”張靜瑤命令，“不用往下背了。”
張靜瑤想，這些人往往自以為是，覺得自己有多聰明，那就先測一下他的智商。
“為什么下水道的井蓋，設計成園的而不是方的？”張靜瑤冷不防問他。
鄧強想了一下：“設計成園的話，無論如何都不會掉進里面去。”
張靜瑤又扔給他一張紙一支筆，“一塊九厘米長，四厘米寬的木板，你把他裁成兩塊，拼成一個正方形。”
這道別出心裁的題目，貌似極為簡單，但很多大學生一天都做不出來。
鄧強不到五分鐘就畫出了裁法。
張靜瑤又問：“罪犯只有一個，縣令面對三個疑犯，宣布沒罪的留下坐牢，有罪的自行離開，你認為最后有幾人留下？”
“一個、兩個、三個或者沒有一個。”
“什么情況下留下二人。”張靜瑤逼問。
“一個傻逼的情況會留下二人。”
“什么時候空無一人？”
“三個都是傻逼。”
這個家伙，腦瓜子挺靈的，怪不得向前和韓東說他是編程高手。
張靜瑤問：“說說你認為自己最得意的一件事。”
“我差點把五星紅旗插在五角大樓的主頁上。”
“為什么是差點？”
“女朋友說，你敢插，我們就拜拜。”
“你女朋友還和你一起嗎？”
“去了別人懷里。”
“為什么？”
“說我是懦夫，不敢把五星紅旗插上去。”
“那你還認為這是最得意的一件事嗎？”
“某種意義上說，是最失敗的一件事。”
不得不承認，這家伙某些方面有點想向前，或許，他在技術方面，可以像韓東一樣成為向前的左膀右臂。
“說說看，你為什么想來我公司上班？”張靜瑤問，她想了解他的求職動機、愿望以及對此項工作的態度。
“韓東說，他們新辦了一家公司，很有前途，公司員工很團結，問我來不來，如果像他說的那么好，我為什么不來？”鄧強說道。
“沒錯。我們公司比韓東說的還要好。但是公司要求員工注重儀表，按時上下班，你做得到嗎？”張靜瑤嚴肅地問。
鄧強趕緊坐正了，答道：“如果公司值得我這樣做，我可以做到。”他對這位面試官印象還是挺好的，盡管她看上去不太喜歡自己。
“那你來面試的時候是覺得不值嗎？”她是指他穿的邋邋遢遢。
“對不起，才來的時候抱有疑問。”說著他整了整衣衫。
“現在就沒有疑問了嗎？”張靜瑤問。
“有。我是要去超人公司上班，為什么跑到桃花園公司來面試？而你為什么又是這里的董事長助理而不是超人公司的助理？”
“公司剛剛注冊，辦公室還在裝修；我是桃花園地產的助理，同時又是超人公司的股東，清楚了嗎？”張靜瑤答道。
“清楚了。”
“辦公場所不準吸煙，你能行嗎？”
“可以，我會出去抽煙。”
“你想要多少薪酬？”
“我要和韓東一樣多。”
“不可能，韓東是公司技術負責人。”
“那我八折。”
“你為什么要和誰比呢，你不知道‘人比人氣死人’么，為什么不和市場比呢？”
“因為我不了解這里的市場。”
“好吧，我給你一次機會，給你八折，但以后的升降，全靠你自己努力，不要去比別人。”
“遵命。”
“你有具體的要求么？比方說福利方面。”
“不要求，隨大流。”鄧強無所謂地說道。
接著，兩人就更具體一些的事情進行了溝通。
……
“那好，我的話問完了，你稍等。”
張靜瑤撥通了向前的電話，“前，你在哪里呢？”
“我們在汽車城，什么事？”
“鄧強過來了，我和他交談了一下，你什么時候有空，也見見他吧。”
“我們辦完事了，馬上回去，你讓他四十分鐘后到我們住處。”
——
向前幾個剛剛回到住處，鄧強就上來了，他手上拿著一份簡歷。
鄭姍姍和陳佳欣看見鄧強直皺眉頭。
韓東則像老朋友似的和他握手寒暄。
“這位是前哥，網絡上的蝙蝠哥，我們公司的董事長。”韓東指著向前介紹說。
向前伸出手去，鄧強雙手緊緊握住，激動地說：“你就是傳說中的前哥啊，而且居然是蝙蝠哥，真想不到啊。”
向前微笑道：“我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沒有傳說的那么神。請你還是不要把我真實的情況傳到網上去。”
鄧強道：“我怎么可能把前哥的真實身份透露到網上呢。”他興奮地說道：“韓東不早點告訴我是前哥的公司，害我還懷疑半天。”
向前將鄭姍姍陳佳欣引見給鄧強。
“兩位美女好。”鄧強嘴巴甜了起來。
陳佳欣招呼鄧強坐好，倒了杯水，接過他的簡歷，給向前看。
向前翻了翻，給了鄭姍姍，問鄧強：“見過了張總，都談得差不多了吧。”
鄧強道：“那個張助理好厲害。”
向前和陳佳欣都笑了起來。向前問：“那你決定了沒有？”
“決定了，決定了。我說了，前哥的公司，我怎么可能不來呢？”鄧強忙不迭地說道。
鄭姍姍道：“別急，我來問鄧強幾個問題。”
鄧強馬上正式地說道：“鄭總盡管問。”
“你喜歡看那類電影、電視劇？1、懸疑推理類；2、神話；3、地理紀錄片；4、倫理劇；5、戰爭槍戰片。”
“槍戰片。”
“你更喜歡那種顏色？1、紅，……”
“紅色。”
“選出你喜歡的運動：1、瑜珈；2、自行車；3、乒乓球；4、拳擊；5、足球；6、蹦極。”
“足球。”
“好了，我問完了。”鄭姍姍道。
向前笑道：“姍姍畢竟是國外大公司的高管，心理測驗題都來了。”他轉向鄧強：“待遇那些都和張助理談好了嗎？”
鄧強點頭。
“你什么時候來上班？”向前問。
“一周內。”
“那好，有事你和陳佳欣部長聯系。”
——
鄧強走后，向前問鄭姍姍：“你的心理測驗的結論是什么？”
鄭姍姍答道：“這個人頭腦冷靜，思維理性；意志力強，不輕易認輸，不達目的不罷休。有時性格顯得急躁，咄咄逼人，得理不饒人。對愛情和婚姻的看法很現實，對金錢的欲望一般。”
向前道：“大致上，我也是這鐘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