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清場。除了對局者和裁判、攝影師、趙彤和酒店的一個服務員，其余人都請進了隔壁的大會議室。

比賽的保留時間是每方二小時。兩小時后讀秒，每分鐘下一步棋。黑棋貼七目半。

徐斌一個人坐在電腦前獨自面對電腦。

他的左側坐著陳志明，他是裁判；右側坐著鄧強，他是“超人圍棋”代表。

陳志明雙手各握著一枚棋子，讓徐斌猜先。結果徐斌猜到黑棋，由他執黑先行。

陳志明做了一個開始的手勢。鄧強幫徐斌選擇好了屏幕上的黑棋后，點下了屏幕上的“開始”按鈕。然后將鼠標交給徐斌，示意他可以下棋了。

徐斌信心滿滿的用鼠標把一顆黑子下在了棋盤右上方的星位上。

電腦馬上在黑子的鄰角星位下了一顆白子。通常，對局者都會下在黑子對角的位置而不是像現在的白子下鄰角。

徐斌一看，喲，電腦牛逼啊，想和我比殺力啊。來的路上他聽陳志明說了，“超人圍棋”善殺，他偏不信這個邪，上午參觀了超人公司以后，更認為這樣的小公司不可能開發出什么厲害的程序出來，他把第二顆黑子落在了對角的星位。

“超人圍棋”占了另一個角的星位。

這樣，雙方互占對角上的兩個星位，形成了所謂的“對角星”布局。

這種布局極易導致大混戰。

隔壁大會議室的投影正在轉播測試的實況。許多人坐在位置上觀戰。有些看過“超人圍棋”下棋的記者一看這種布局，馬上興奮起來：“好戲開場啰。這局比賽，不可能平平淡淡收場了。”

向前也坐在那里觀戰。他就納悶了，這個“超人圍棋”嗜血也就罷了，還喜歡挑起戰斗。他的右手邊坐著陳佳欣，陳佳欣旁邊是楊萍。

也好，“超人圍棋”不是擅長角力么，碰到高手，正好可以看看它的力氣有多大，向前想。

果然如大家所料，局面很快就進入膠著狀態。

楊萍隔著位置和和向前說話：“向董，徐斌主動挑起戰斗，好像不太明智呢。”

向前笑笑說：“這個難說。雖然‘超人圍棋’喜歡廝殺，但碰到高手，不一定殺得動了。”

過來一會兒，楊萍又說：“這一步，好像徐斌有點用強了呢。”說著就在桌上的棋盤上擺起了變化。

陳佳欣趕緊和向前換了個位置。于是向前就和楊萍拿著棋子探討起各種走法來。

擺著擺著，楊萍就說起其他的來了。

“向董，我感覺你的圍棋水平挺高啊。”那雙美目里滿是驚詫。

“過獎了。我不過業余六段。”向前謙虛道。

“絕對不止。我感覺起碼是業余九段了。”楊萍肯定地說。

“為什么這樣說？”陳佳欣湊過來問。

“我是業余八段，在八段里面算是強的。向董的棋力應該在我之上，所以起碼有九段。”

陳佳欣驕傲地說道：“我們董事長是一位天才。如果他愿意，在圍棋上一樣可以取得輝煌的成就。”

楊萍點頭道：“感覺得出來。向董真的是聰明過人。”

向前感到好笑：“楊萍，佳欣胡吹的話你都相信？別聽她胡言亂語。”

說著話，向前和楊萍突然都不再言語，目光緊緊盯住投影上顯示的棋局。

楊萍很女性化地用手捂住嘴巴驚呼了一聲：“天哪！徐斌瘋了？”

陳佳欣連忙小聲問：“前哥，怎么啦？”

向前道：“徐斌過分用強，這手斷顯得有點無理。”

果不其然，原本一直膠著，混沌不清的對局，因為徐斌的一手斷，棋局立即掀起狂濤，雙方進入你死我活的白刃戰階段。緊張的氣氛壓迫的觀戰者喘不過氣來。

黑白雙方開始對殺，互吃大龍。

對局室，徐斌滿頭大汗，原本下得挺快的他，開始頻頻長考。

楊萍和向前兩人在棋盤上反復比較對殺的結果，都認為黑棋氣短將被殺。

楊萍嘆道：“比賽很快要結束了，徐斌太過自負。”

陳佳欣問向前局面的優劣。向前面露微笑：“進入了我們‘超人圍棋’的領域，黑棋大龍恐怕危險了。”

話音未落，徐斌已投子認輸。

——

明天，將進行三番棋的第二盤比賽。

晚上，陳志明和徐斌、楊萍在下榻的酒店仔細對下午的棋局進行了復盤研究。徐斌感嘆道：“低估了‘超人圍棋’。它的算度還是很精準的。”

陳志明道：“來的時候我都跟你說了，和它對殺要特別小心。仁生就是吃了這個虧才輸的。”

楊萍道：“我看對局一直不明朗，徐斌你不去斷那一手的話不一定會輸。”

徐斌承認那手棋是敗著。“當時知道有點過分，但當時想電腦應該殺不過我的，斷掉它想早點結束戰斗。說到底還是低估了它。”

陳志明道：“輕敵必敗。明天的棋你應該像參加全國比賽那樣認真對待。”

“陳老師說的是，明天我一定認真對敵。”徐斌道。

——

晚上，向前、鄧強、韓東三人在超人公司辦公室研究白天的對局。

向前問鄧強：“你對圍棋程序做了什么手腳？”

鄧強想耍賴。看見向前威逼的目光，只好承認修改了第一手棋的落子。

“我就說嘛，選擇對角星，顯然是人為的。鄧強，這么重要的事情，以后不得自作主張，聽見了沒有？”向前道。

鄧強為自己辯解：“我知道沒經你的同意這樣修改不好。但我要是事先征求你的意見，你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我就私自改了。”

向前道：“你的意思是非要按照你的想法來做了？能同意就報告，估摸著會不同意，索性自己作主，是不是？”

韓東出來打圓場：“前哥，你看，鄧強這一改不是挺好嗎，徐斌馬上就上了當，按我們的調子走起來了。”

向前道：“我們是要測試自己的程序，用手段贏棋有意思嗎？明天你在他喝的茶里面放一點安眠藥，保準他下起棋來稀里糊涂，豈不是又能贏棋？”

兩人聽了向前的話不語。

向前道：“我們要實事求是，不要怕輸。只要我們堅信自己能一步步做好，中間輸幾把棋有什么關系呢？”

“是，知道了，前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