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米眉頭緊蹙,不知弗蘭克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他支開所有人,又給自己留下了一把刀,難道,自己的話終究是激怒了他,他打算報復了?又或是他終于露出了禽獸的一面,準備對自己施暴了?
蕾米眉頭蹙然中,竟有幾分病態的嬌艷,說不出的惹人垂憐。她緊了緊拳頭,心想教皇他這般也過于托大,雖然自己逃不出他的圣域結界,但自己的巫賦好歹也能跟他拼個玉石俱焚。
想到此節,另一份擔憂又不禁涌起,若她死后,她保護的那群女巫,她們又能活多久呢?她們在失去了自己的制約下會不會重新開始自相殘殺?
弗蘭克轉了轉手中的匕首,一步步慢慢走來,他微微怡然的笑著,落在蕾米的眼里卻是一副奸笑淫容。弗蘭克走到她的跟前,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指尖,蕾米渾身一震,臉上露出了既憤然又厭惡的表情,心想,他終于要露出本性了。
“我愿意幫助你們女巫在這片神之浩土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建立自己的家園,和相愛的人共度一生?!备ヌm克說著,把手中的匕首拍在了蕾米手上,“如果你覺得我說了有半句謊話,你現在就可以殺死我。”弗蘭克抬手一收,結在密室里的圣域結界突然顯現出來,呈一個無數六邊形拼接而成的球罩,淡淡的金芒從每片六邊形的交縫處緩緩涌現,俄而金芒仿佛星屑般落下,圣域結界也隨之片片剝落,消失殆盡。
“我已經撤走了我所有的部下還有結界,”弗蘭克的眼中倒映著蕾米眼中倒映著的自己,“我想,以你的能力,殺死我后要離開這座城堡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蕾米低頭看著匕首上微微閃爍著的冷芒,凝思片刻,突然小臂一抖,進刀向弗蘭克的喉間刺去!
——尤克薩主臥——
黯鴉趴在床底摸索,半個身子都鉆了進去,露在外面的身軀呈現出一種纖細又美好的曲線。
“白銀你怎么上來了?”她聽見門外的腳步聲,頭不回的說。弗蘭克讓她上來搜尋線索,她還真找到了一些。
“大人讓我休息了,我就上來看看。”白銀感到黯鴉在床下摸索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于是聳了聳肩,“他讓所有人都休息了。”
黯鴉問:“大人和那個女巫獨處一室?”
“是?!?/p>
“大人他……安全嗎?”
“誰知道呢?”白銀又聳了聳肩。
黯鴉沉默半晌,繼續開始搜索:“看來只有相信大人的判斷了?!?/p>
白銀走在床邊,也蹲了下來,歪頭往床底看去:“有什么發現嗎?”
“收獲頗豐?!摈鲽f從床底鉆了出來,黑色的祭司尖頂帽沾著淡淡的灰漬。白銀見了立馬幫她拍灰,并道:“你的鼻子沒事罷?!?/p>
“不礙事,”黯鴉說,“不過你若是把灰都拍下來,我的鼻子就又要難受啦?!?/p>
“哦。”白銀像做錯事的孩子般縮回了手。黯鴉沒當回事,欣喜道:“你看我發現了什么!”黯鴉攤開柔荑般指節分明的手指,白銀湊去一看,只見一枚潔白的淚狀耳墜躺在黯鴉的手心。
“這應該是劫走艾琳的女巫不甚掉下的?!摈鲽f說著拍了拍床腿,“我在這里發現的?!?/p>
“還有,”黯鴉起身走到窗邊,向白銀招手,“你過來看?!?/p>
白銀走去,黯鴉又說:“你看窗框?!卑足y掃眼過去,只見邊框的直角處有一條淡淡的擦痕一直延伸到窗臺的第一根橫欄。
“這應該不是飛天爪一類的東西留下的痕跡,”黯鴉說,“而是一條鞭子,她正是利用這條長鞭爬上來劫走艾琳的?!?/p>
白銀旋即醒悟過來,拳掌相擊:“只要找到這個戴白色淚珠耳墜又使長鞭的女巫,我們就能找到艾琳!”
黯鴉滿意的點點頭:“正是?!?/p>
——地牢密室——
冷芒微爍的匕首抵在弗蘭克的喉間,一絲淡淡的血跡慢慢滲了出來。弗蘭克溫然的看著蕾米,蕾米也驚惶的看著他。他沒有絲毫躲閃,甚至,在匕首刺來的時候,他連眼睛都沒眨一眨。
密室里二人就這樣安靜的對視著,弗蘭克能感受到喉間陣陣傳來的痛楚以及站在他面前的蕾米狂跳亂栗的心跳。
他為什么……不躲呢?蕾米扔下匕首,呆呆的站在原地。她覺得自己簡直齷齪至極,一直在用惡意揣測他的赤誠。弗蘭克就像一道圣光讓她看見了內心深處的自己,是那么貧瘠,又是那么污穢。甚至,她有一種錯覺,站在她面前的是滿身華袍的王,而她自己則是整個光明世界里唯一一個赤軀裸*身的姑娘。
不知為何,她那狂跳亂栗的心突然悸停了一下,像是激昂樂章里突然出現的休止符。
亂弦歸一,怦然一動。
“現在,相信了嗎?”弗蘭克說,他的聲音磁性而好聽,仿佛他那寬闊的胸膛般令人安心。
“暫時?!崩倜椎土说皖^。
“謝謝你?!备ヌm克嘴角一挑,笑意如玉樹迎風伸展。他走回原來的位置,將下巴搭在交扣的兩手之間,“不過,我希望你清楚,這只是我的一個愿望而已,具體能不能實現,還有賴于你?!?/p>
“需要我做什么?”蕾米抿了抿唇道。
弗蘭克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覺得尤克薩這個人怎么樣?”
“卑鄙、下流、無恥,”蕾米不假思索的道,“在我看來是一個很壞很壞的人,但是……”說到此處,她突然有點不肯定了,因為先前,她也把弗蘭克當成了這樣的人。
“沒有但是,”弗蘭克倒是說得斬釘截鐵,“他就是這么一個人。”弗蘭克突然往前探了探頭,壓低聲說,“我替你殺了他如何?”
他其實早有除掉尤克薩的想法,而且,他不得不除掉尤克薩。只有除掉尤克薩他才能擷取到伏嶸主城的最高統治權,并以此為根基對抗永恒祭司。
他這樣說,無非是有借花獻佛的意思,但蕾米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甚至決定著整個計劃的成敗,為此籠絡人心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