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燭火下，少年天子身上散發出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柳芳青跪在書桌前，她在心里腹誹，還好這地兒皮上鋪著厚厚的羊毛毯，要不然，這一跪再跪的，她的膝蓋絕對會青掉。

噼啪……

燭光跳躍閃爍了一下，柳芳青聽見顧景鑠合書的聲音，趕忙挺直脊背。

果不其然，當顧景鑠的手指在書桌上敲了三下之后，便道：“說說看。”

這是決定未來生活待遇的時刻，柳芳青輕咳一聲，不敢敷衍，一字一句的將自己所看到的用自己能夠想到的最適當的詞匯描述了出來。

當然，她不會提六月的身份，她上輩子也是個在宮中混的，卻從來沒有聽過顧景鑠還有一個妹妹叫六月的，可見，是人故意封鎖了消息。

為什么封鎖消息？傻子都知道，是有人不想讓人知道。

見六月提起顧景鑠時眼里的仰慕親昵之情，就知道顧景鑠是對這個妹妹疼到骨子里的。

如今，顧景鑠讓人對此事全都進行選擇性遺忘，那必定是這期中發生了讓他介懷的事情。

而柳芳青一向認為，顧景鑠是一個琢磨不透的人，他想要遮掩的往事，自己最好別碰。

她一說完，彌漫著龍延香的養心殿內，就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和那偶爾會爆出聲的燭花兒聲了。

一秒，兩秒，一分，兩分……

柳芳青垂著頭，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盡量不打擾帝王的沉思緬懷。

提到故人嘛，尤其是親人……都懂得的，難過之情是免不了的。

所以，顧景鑠不語之后沒多久，柳芳青就蹙著眉頭開小差了，直到，一雙與朝服同色，飾以黑色金邊，繡著草龍花紋的方頭朝靴，出現在了自己眼簾之下，柳芳青才猛的回神。

她輕輕喚了一聲，“皇上。”

“柳才人，你做得很好。”

柳芳青心頭一喜，顧景鑠這只老狐貍是信她了。

她將頭更低了一分，“能為皇上做事，是臣妾的福氣。”

“皇后給朕提了提你的事情，現如今，你侍寢有功，朕心甚悅，恢復芳儀位分。”

柳芳青眉毛一挑，心也提了起來，顧景鑠這廝要做什么？

卻不想，趙培已經無聲無息的移到她面前，還帶著兩個宮女，笑得一臉諂媚，“柳芳儀，跟奴才走吧。”

結果，柳芳青瞎擔心的一晚上，她被兩個宮女伺候著洗刷刷洗得干干凈凈恭送上床之后，瞪著眼睛想辦法，辦法倒是想出來了，結果顧景鑠卻沒來。

天一亮，她就掀開被子奔下了床，打開門一看，就看到已經守在門前的素心和明月。

兩人見到她皆是眼前一亮，“小主，皇上剛走，還囑咐趙公公說，讓您多睡會兒呢。”

“睡什么睡？女戒不能白讀啊！走，咱們趕快回芳華殿。”

“娘娘，侍寢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得去鳳藻宮給皇后娘娘請安的，現如今回芳華殿，有點來不及了。”

柳芳青這才懊惱的拍了拍額頭，她頂著兩個黑眼圈，就想睡個安穩覺容易嗎？況且，她這個模樣出現在鳳藻宮，會被人嫉妒死的！

嫉妒就嫉妒罷了，關鍵是她還什么都沒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