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粹宮
含云剛進內殿,便打發(fā)了宮女,太監(jiān)去外殿候著。
‘娘娘,今日常寧公主在聽音閣外責了宛若格格。’
敬妃聞此言淡然道:‘今日太后宮中,儷妃和儕嬪她們把那祈禱之事引到常寧公主身上,宛若格格又是儷妃的親妹妹,她難免要給她臉色看。
且先帝在時,常寧公主是怎般的得寵,這合宮中都是瞧著的,常寧公主只是出言教訓,也算是給了儷妃幾份顏面。’
含云有些不屑道:‘常寧公主肯給儷妃幾份顏面,喚那宛若格格一聲妹妹,不過那宛若格格竟也蹬鼻子上眼的稱常寧公主為姐姐,未免太不知身份了,她不過一妃嬪的家妹,竟敢與常寧公主這般放肆。’
敬妃瞧她這心高氣傲的模樣,似乎很是討厭那宛若格格。
回過身瞧她,問道:‘你今日這是怎得了,誰又惹了你?’
含云見敬妃的眼神打量過來,心中驚慌,自知失言。
‘娘娘恕罪,奴婢方才去聽音閣取那碧玉笛,正巧碰上那宛若格格去選琴,那崔尚宮自是個拜高踩低的,對著那宛若格格笑得下巴都要掉了,奴婢在旁冷眼瞧著,直覺牙酸。’
敬妃心中忽而明了了,怕是那崔尚宮見著宛若格格,冷落了含云。
她自小便跟在敬妃身邊,敬妃心軟,從未把她當過下人。
在聽音閣受了些氣,難免要發(fā)作,便回來說宛若格格不知輕重。
這般受不得委屈,敬妃心中難免不快,卻也沒說什么,只打發(fā)她午膳后去請常寧公主的安。
宛若格格回毓秀宮時,儷妃正讓下面的人給她染豆蔻。
宛若格格將琴遞給身邊的侍女:‘姐姐這醉胭脂可真好看,’
儷妃見她回來,笑道:‘你若喜歡,我便叫人給你也染上。’
宛若格格搖了搖頭:‘嗯,姐姐還是莫要打趣我了,我素日是不愛這個的。’
儷妃寵溺道:‘鬼丫頭’
正巧看到了跟著她的侍女手中抱著的琴,道:‘那把可是昨日太后說要賞你的那把琴?’
宛若格格回道:‘姐姐真是好眼力,難怪這合宮里皇上最喜歡姐姐了。’
聽這話,儷妃笑意更甚:‘瞧你這張嘴,對了,等下晚膳前記得去太后那謝恩。’
宛若格格低低應了聲,儷妃見她那眼總轉到那琴上,心知她掛念著,便叫她去偏殿歇息去。
宛若格格心下歡喜的應著,腳步飛快的出了內殿。
不多時,儷妃身邊親近的侍女思言進內殿,對儷妃附耳低語。
只見那儷妃聽完臉色大變,接著桌上的描金茶杯便被儷妃擲下地,嚇得殿內宮女,太監(jiān)齊齊地顫抖跪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靜到只能聽到儷妃氣極的喘氣聲。
那思言見此,沉了沉聲音:‘你們都去外面候著,沒吩咐不要進來。’
片刻后殿內之人盡數退去。
待內殿只剩下儷妃和思言,儷妃這才發(fā)作:‘她個賤人,仗著個公主身份,便這般不把本宮放在眼里。’
方才思言附耳的正是那常寧公主發(fā)落那宮女之事,不過是發(fā)落個下人,原也沒什么要緊的。
只不過因著那下人是上回皇上說青玄宮人少,讓她給送幾個人去伺候,那宮女便是其中一個。
方才太后宮中自己不過是附了玫貴人之言,她就這般給臉色,難怪儷妃要生氣了。
青玄宮
用過午膳,常寧公主與溫歆公主又說了好些會子話,才叫粟梅送溫歆公主出去。
出了青玄宮,溫歆公主身邊的侍女馨兒便一臉不滿:‘公主這般謹慎做什么,同為先帝生女,那常寧公主竟這般。’話音未落。
‘放肆,這等話也是你能說的嗎?’溫歆公主推開她扶著自己的手,怒目的看著她。
馨兒自知僭越,跪著不敢再言。
溫歆公主扶起她:‘馨兒,我并非是要責你,只是你要明白,即便在同位之人,也會有個高低,以后這等話不要再說了。’
馨兒低低應了聲,扶著溫歆公主不再多言。
溫歆公主見此,不免有所嘆息。
常寧公主乃先帝貴妃吳氏所出,先帝在時,專寵吳氏,那常寧公主在眾皇子也是個最得寵的,而溫歆公主不過是小小貴人之女,雖同是公主,其待遇自不可同日而語。
即便現(xiàn)在已是新帝登基,常寧公主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但身份卻仍是比溫歆公主更為貴重,所以溫歆公主自然是事事依附著。
粟梅剛送完溫歆公主,便瞧見了敬妃的轎輦正向青玄宮而來,吩咐了身后的宮女去里面通傳,粟梅笑意盈盈地在宮門中候著。
敬妃的轎輦剛落下,含云便上前掀開前簾,扶著敬妃出來。
粟梅上前見禮:‘敬妃娘娘安。’
敬妃輕問道:‘公主可在?’
粟梅請敬妃進去,回道:‘知道娘娘要過來,方才公主吩咐了,已備下了您愛的茶’。
‘公主有心了。’敬妃邊隨粟梅進殿,邊笑著回道。
內殿之中,侍女正伺候著常寧公主服藥。
見著敬妃進來,常寧公主笑著喚她:‘姐姐’。
敬妃笑著應了聲,又瞧著她喝的藥,一時神色不明。
待常寧公主漱完口,凈了手,打發(fā)了殿內宮女出去。敬妃這才開始說話:‘妹妹,這藥還是能避便避了吧,雖說是作戲,但畢竟是藥三分毒。’
常寧公主望著敬妃笑了笑:‘我自是知道的,可若是戲不做全,怕是又會有人不安心了。’
自四年前常寧公主的母親貴妃吳氏過世后,常寧公主便身患了頑疾,對外稱驚思過度。
其實不過是因著若大的皇宮里,再無人能護她周全,哪怕她的父親是這天下之主。
敬妃只能憂心的看著:‘姐姐身單勢薄,無力保護妹妹,就連今日在太后宮中也不能替妹妹言,實在慚愧。’
常寧公主柔聲道:‘姐姐這是說哪的話,妹妹比起自身安危,更希望姐姐安康。’
敬妃笑著握了握常寧公主的手。
常寧公主的母親與敬妃的母親原就是家中的堂姐妹,所以常寧公主的藥,敬妃也是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但卻也是唯一個知道的。
雖然溫歆公主與常寧公主一同長大,但關系卻不如常寧公主和敬妃親厚,所以溫歆公主去常寧公主面前總是謹慎著的。
常寧公主忽又言道:‘今日溫歆來見我,說是聽音閣熱鬧了許多,是怎的了?’
敬妃打趣到道:‘妹妹自從有疾以來,便從那月華宮搬到了這冷僻的青玄宮,連宮中大事都不如溫歆公主的消息來得快了。’
常寧笑了笑:‘姐姐莫要取笑我,我向來不愛聽那些閑語碎言的,不過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敬妃正色道:‘那倒是,原是過幾個月西索國的三王子和那六王子要來我朝晉見,所以太后下令讓聽音閣挑一批上等的宮女,以便在幾個月后的朝宴上獻舞。’
常寧公主聽完,也沒怎么放在心上,邊國來朝晉見原是慣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