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傾予不敢貿然進入屋內,站在門外觀察了房屋的情況。連排的別墅,每戶都是二層加小花園的構造,圍墻不高,可以輕松翻越進入。屋內的情形只能窺見一二,正對門是復古的家具,門口一只溫順的貓,除此之外,看不見有價值的信息。花園里種著大片的郁金香,花朵嬌艷欲滴,不失慵懶高貴之態,真切的仿佛能聞見味道。
她思忖,這是顧暉的夢境,那這里應該是他的家。
她應該以什么角色進入他的夢境呢,是站在門外暗中觀察的旁觀者?還是主動敲門融入劇情的來客?
猶豫幾秒后,她還是選擇了最有效的方法,主動敲門到訪。畢竟自己掌握了主導權,才會引導夢境的走向,而不是被動的處于不利位置,獨自面對很多未知的變數。
她輕輕推開鐵門,踱步到屋前,謹慎的敲敲房門,“您好,有人嗎?”
幾秒后,屋內傳來走動聲,一個四十多歲年紀的女人打開了房門,一身書卷氣,面容柔和,她用不大的聲音回應道,“請問你找誰?”
趙傾予微笑的握住了女人的手,展現出長輩面前乖巧懂事的一面“哦,我是顧暉的同事,您就是阿姨吧。”
女人打量著趙傾予的外貌身材,非常完美,當即便相信她是顧暉健身房一起工作的同事。趕忙說笑著將趙傾予拉進屋,“哦哦,我是顧暉的媽媽,快先進屋坐會兒,顧暉現在不在家,他一到周末就閑不住,天天出去忙些年輕人的事,我這就打電話叫他回來。”
趙傾予客套的擺擺手,“沒事的阿姨,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兒,我多等一會兒沒關系。”
她剛落座在沙發上,顧暉媽媽就給她端來了咖啡和熱茶,“來到這兒不要客氣,不清楚你的口味,這兩種請便。”
趙傾予連忙起身致謝,她沒有想到這個夢境如此溫馨,進入房間后會是這么禮數周全的對待,雖然她清楚這并不是真實的場景,但仍然感到這個家庭的暖心有愛。
正在喝咖啡時,門外有了聲響,有人回來了,趙傾予緊張的起身,她不知道這個夢境中會有怎樣的人物和背景,但她能做的只有摸清形勢,融入劇情,推動發展,最后打破虛枉的幻境,將顧暉帶出夢境。
一個斯文俊秀的十七八歲少年推開門,背著雙肩包,穿著一絲不茍的白襯衫,上面別著墨青色的領結,剪裁得體的牛仔褲,潔白的運動鞋,一副溫柔校草的模樣。那孩子看見趙傾予,愣了下,轉向廚房里的顧暉媽媽,“阿姨,來客人了?”
顧暉媽立刻回應道,“小炎回來了——是顧暉的同事,你們好好玩,我待會兒做好飯,等你哥回來一起吃。”
顧炎聞言禮貌性的和趙傾予點頭微笑,拽下雙肩包就去樓上自己臥室了。
趙傾予心中疑惑,看來這是顧暉的弟弟,可他為什么喊顧暉媽媽叫阿姨呢?
趙傾予在沙發上又如坐針氈的等了幾分鐘,門外有人喊道,“媽,我回來了,有人找我嗎?”
門再次被打開,顧暉穿著運動t恤運動短褲,揮灑著陽光與汗水走進屋里。趙傾予淡定的站起身,這時千萬不能慌亂,要讓顧暉相信自己確實是他同事。夢境是回憶和潛意識及想象力的共同捏造,就算他的回憶里這段沒有她,但他潛意識是對她有印象的,起碼想象力也可以將不同時空的人物雜糅。
“顧暉,你回來了,很抱歉打擾到你家里,領導臨時通知我們工作計劃有變,我們應該商量一下下周的工作進度了。”趙傾予抱胸看著他,語氣就像一個資深職場OL。
顧暉皺起眉,他對趙傾予有印象,但是想不起來在什么情景下見過,只好沉默著走近她,半天才開口,“我們?是同事嗎?”
趙傾予佯怒的笑著拍拍他肩膀,“怎么?連我都忘了?雖然我是新來的,但好歹共事一個星期了,你記性不能這么差吧?”
“趙傾予?”
“虧你還知道我名字,不然全忘得一干二凈,我就尷尬了。”
顧暉感到一陣頭疼,看見對方篤定的語氣和咄咄逼人的姿態,自己甚至能叫出她的名字,他只好給自己洗腦,趙傾予是他在健身房共事了一個星期的同事。
顧暉媽媽擺好了飯菜,強烈要求趙傾予留下來吃晚飯,三個人加上趙傾予在飯桌上開始吃飯。趙傾予為了打破尷尬的沉默,和顧暉媽媽拉起了家常,講述了自己從小在美國生活的趣事,又胡亂找了個理由說起自己為什么回國工作。這場晚飯吃的還算開心,顧媽媽專注又心疼的聽著趙傾予的經歷,顧暉時不時的插幾句話,想多了解這個印象模糊的“同事”。顧炎一晚上沒有說幾句話,只是乖巧的給其余三人盛飯夾菜,飯后習慣性的收拾起碗筷,打掃了屋子。
飯后趙傾予要求和顧暉談工作上的事,兩人走進客廳旁的書房,趙傾予率先開口,“我們先不聊工作了,其實我這次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的家庭,,,,我,我喜歡你,想多了解一點。剛才阿姨對我特別好,我很窩心,對了,你爸爸呢?”
顧暉聽到她說喜歡,有些慌張。她進家后表現的從容得體,有禮有節,是自己心中的感覺,“額,你,你喜歡我,,我爸,他快退休了,但這段時間不知政府有什么任務,經常在加班,有一段時間不回家了。”
“你爸爸是政府人員嗎?”趙傾予有了不好的預感,這個夢境的關鍵點,有可能跟他爸爸有關。
“嗯,其實他是高層,不過也臨近退休了,政府人員也不是想象中的閑職,退休了早安享晚年挺好的。”
趙傾予腦中轉過無數個疑問,如果說是政府高層,能有什么事情忙呢?都是共產主義社會了,人人自制,政府只是一個集資物品發放站而已。
趙傾予又旁敲側擊的了解了一些基本情況,順便撩了下對她暗生好感的顧暉,最后以專業的態度聊了一下工作上的事,其實只是在裝模作樣的聊。趙傾予很慶幸這是在夢境中,現實中顧暉絕對沒有這么笨,這么容易被洗腦。
她也沒有理由再繼續待在顧暉家里了,只是夢境關鍵點還沒找到,她不情愿離開,但也沒辦法,于是在客廳跟顧暉三人告別,顧媽媽熱情的說讓她以后常來玩,趙傾予覺得這句話很受用,點頭答應。她即將要轉身離開時,注意到墻上的電子日歷,2288年5月29號。
她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僵在了原地,5月29號,末世來臨的那一晚。
誰能預料到,末世來臨的悄無聲息,前一秒還是這么溫馨的場景,下一秒就變成了滿目瘡痍的人間地獄。
她本身對末世來臨的恐懼,已快被時間沖淡,可誰想到,在夢境中,她將再次被末世來臨的恐懼支配。況且,她是有任務的,要將顧暉帶出。
如果記得沒錯,此時是八點半,末世來臨之際,陸續有人腐化成喪尸的時間是9點。時間不多了,怎么辦?就算他們不出門,喪尸會在夜晚攻擊力大增,包圍屋子,撞開門窗,瘋狂的吞噬人類,呆在家里,也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