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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鏡花緣之蓬萊仙緣

第七章廬陵王仁孝獻美酒武則天仁慈泯疑心

話說李顯聞得九王爺兵敗遇難,悲聲難掩,直呼:“九皇叔糊涂??!”他只恨身為大唐子孫,卻眼見宗室至親屢屢被殘害而無力營救。幾年來各地勤王兵馬此起彼伏卻兼兵敗城下,大唐忠良將士連連受損,而他這個廬陵王卻安然置身事外。不過多時,裴忠攜張知騫求見。李顯悲道:“九王爺勤王兵敗,張大人想必已然知曉!九皇叔他……他已遇難了!”張知騫道:“王爺節哀??!卑職已然聽聞,九王爺因主上被貶久不復位,心中不忿,遂同河北都督姚禹起兵來房州接駕,奈何寡不敵眾,登時就遇害了!姚禹率另一支雄兵轉向南逃,現尚未有被擒的消息!”李顯道:“不知皇叔家眷現在何處?大人可有打探消息?”張知騫道:“打探過了,據九王爺府上雜役所言,九王爺之子李素和小郡主,被太監瞿權和課讀小郡主的祁氏帶走,現下不知去向,想必九王爺起兵之前已有安排,小王爺和小郡主一定藏身在安全的地方。”李顯無奈道:“哎……但愿如此。九皇叔因本王而死,本王心中著實不忍,現下唯愿能尋到小王爺和小郡主,好生安置照料,以告慰九皇叔在天之靈!”張知騫道:“請王爺放心,卑職必會傾力打探九王爺家眷的消息。只是王爺眼前,怕是還有更大的麻煩??!”李顯道:“你是說,母后?”張知騫道:“正是。九王爺勤王未遂,雖說王爺事前對此一無所知,卑職亦可上表佐證,但太后疑心,卻不是修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剖白奏章能去除的!”李顯道:“張大人所言甚是,只是本王被貶之身,離不得這房州,不能親往長安向母后剖白,尚若母后聽信奸臣讒言,本王卻是性命堪憂了!”張知騫道:“老夫倒有一計,恐怕要勞裴大人走一趟長安了。”裴忠抱拳道:“只要能保王爺無虞,卑職就是走十遭百遭,又有何不可!”張知騫道:“王爺萬不能親往長安,九王爺勤王之事,王爺雖不曾參與其中,但王爺的存在,正是九王勤王起兵的緣由,因此王爺就不可置若罔聞,王爺要速速上奏太后,除表明事前并不知曉此事,亦要自攬罪責,只言都是因王爺還活著才有了這謀逆之事,為保江山,懇請太后賜罪,愿以身殉國等等。與此同時,再命裴大人領若干護衛以獻酒為名速速前往長安,一來掩得眾人耳目,世人都以為母慈子孝一如既往;二來……”張知騫略有猶疑道:“二來裴大人是王爺貼身護衛之首,是王爺親信,王爺遣裴大人親自護送獻酒隊伍,想必太后會相信王爺并無他心?!崩铒@聽聞道:“萬萬不可,裴忠自幼跟隨本王,對外分王臣,對本王而言已是手足,本王怎能讓他身陷險境!”裴忠跪倒在地,仰視王爺年輕的面龐,大義凌然道:“王爺待卑職恩重如山,卑職自幼立志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要護衛王爺周全,如今卑職只是奉命進獻美酒于太后,太后未必就會殺了卑職!請王爺速決,卑職即刻動身!”張知騫道:“卑職也知王爺視裴大人如同手足,只是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李顯仍自猶疑不決道:“容本王再另做打算吧!”裴忠道:“王爺莫要再遲疑了,裴忠跟隨王爺多年,自認不止會舞刀弄劍,卑職自會籌謀計算,王爺與狄仁杰大人素來和睦,到長安卑職先去相府,將護酒兵士交于狄大人,請狄大人代為奏稟。此去獻酒是代王爺表明態度,最不濟也只是被太后扣押,王爺常言,活著便可,卑職就算被扣押,亦會像王爺一樣百折不撓,唯有此方可指望來日??!”張知騫催促道:“王爺!”李顯無奈,也只得同意,他拉著裴忠,百般不忍,道:“此去吉兇未卜,萬望保重自身?!迸嶂业昧?,徑自去準備,連夜率一百王府驍勇,宮車輕騎,載著廬陵王親釀的九十九壇房州黃酒望北急行,日夜趕路,馬不停蹄,不出十日便到了長安,徑直來到相府。

狄仁杰早已得知裴忠到了長安,命人速速請來相見。裴忠欲跪拜行禮,狄仁杰忙拉著道:“裴大人一路辛苦!王爺在房州可好?”裴忠嘆道:“王爺還好,只是九王爺勤王兵敗,王爺歸咎于己,現已傳遞加急奏章請死,想必太后已然覽閱!卑職奉命獻酒,不知太后作何決斷,還望狄大人在太后面前替我主諫言,王爺確對此事一無所知啊?!钡胰式艿溃骸按耸卤竟僮援敾I謀,裴大人放心,明日太后約本官退朝后下棋,本官會見機啟奏。”

次日武后臨朝,武后因九王家眷及姚禹等尚未擒獲,下旨嚴稽密查,定要謀逆余黨全數抓捕歸案。朝中亦有官員奏秉,道九王爺起兵勤王乃因廬陵王而起,且各地擁護中宗余黨者為數不少,奏請武后賜死廬陵王。武后沉思不語,上官婉兒宣布退朝。

武后命上官婉兒請狄仁杰后殿見駕,狄仁杰早已侯旨在外。武后道:“朕近日新得了本棋譜,讀來自覺頗有進益,故而昨日邀約愛卿,本欲以黑白雙丸,賭他個勝負的。只是今日朝堂上,那幾個大臣吵的朕頭疼!怕是不能夠了!”狄仁杰笑道:“陛下的棋技,微臣自愧不如,陪陛下消遣尚可,若要分個勝負,那大可不必賭了。卑職也沒什么好東西可以輸給陛下!”武后笑道:“還未賭呢,愛卿就認輸了,這可不是你素日的作風!”狄仁杰道:“微臣倒不是怕輸,只是微臣所有,不過是陛下所賜,想來陛下不屑于把微臣的家資再贏回去吧!陛下若真想要,一道旨意下來,微臣悉數奉上,何必勞這精神來賭呢,陛下也該略歇歇,朝廷的事哪有個頭兒呢!”武后笑道:“這著棋不成,愛卿就陪朕去花圃走走吧?!钡胰式艿懒俗裰?,跟隨武后向上林苑走來。

武后命左右宮人不必跟隨,只留下上官婉兒執扇侍奉。武后道:“今日朝堂所奏之事,狄愛卿官居首輔卻一言不發,現在可以說說了嗎?”狄仁杰道:“陛下是說九王爺勤王一事?”武后道:“九王起兵勤王,真真是可笑之極!朕自登基以來,并不曾虧待于他?!钡胰式艿溃骸拔⒊家嗔舷氩患?,未防范于先,還請陛下降罪?!蔽浜蟮溃骸叭诵拈L在肚皮里,他們蓄意要謀反自然布局嚴密,若非事發誰能料及,愛卿何罪之有?倒是顯兒,在房州一向安分,對朕這個母后亦是孝心可嘉,今日他們居然奏請賜死廬陵王,朕隱忍不發,那可是朕十月懷胎親生的皇兒??!”狄仁杰道:“廬陵王已在房州多年,微臣曾派人多次暗中查看,不過是與房州刺史張知騫并幾位地方的要員喝喝酒、賞賞花,除此之外一律謝絕見客,且常頑笑道:‘做個無事王爺再好不過了!’要說復位的念頭,斷然不會有了。只怕是前朝余黨舉著勤王的大旗,行謀逆的事罷了!陛下圣明,定能明辨就里。這不昨日廬陵王派貼身護衛裴忠率精兵一百進獻美酒,昨晚間才進的城門,微臣得知怕叨擾太后安寢,就先命其在微臣府里安置,今日正要奏請陛下作何處置?!蔽浜蟮溃骸斑@個時候顯兒將裴忠及身邊護衛送到朕身邊,足可見顯兒忠心于朕。前日朕收到顯兒的書信,言及雖被貶多年,勤王起兵之事仍時有發生,武唐宗室皆是至親,顯兒不想因一已之身至骨肉離散,故自請死罪?!钡胰式艿溃骸氨菹掠⒚鳌E嶂壹全I來美酒,陛下何不宣來一見,昨夜微臣在府里,那十車房州黃酒的香味飄至房內,只是聞著便覺醉了,今日早朝微臣都不甚清醒,原來是這酒鬧的!”狄仁杰如是說,武后笑個不停道:“怪不得狄大人替顯兒說話,可見顯兒這酒非同尋常?。≈宦劸葡惚阕淼沽宋页锰迷紫啵请薅ㄊ且葞妆模 彪S即命上官婉兒傳裴忠上林苑見駕。

這裴忠在狄府等候消息,忽見宮里來人傳召,旋即出發,頃刻間便行至宮廷,只見已有太監同侍衛前來牽馬卸車。裴忠捧了一壇房州黃酒隨太監一路急行至上林苑。見武后跪拜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卑職受廬陵王派遣進獻王爺親釀的美酒進京,請陛下品鑒。”武后道:“裴大人一路受累,廬陵王可有話托你帶給朕嗎?”裴忠并未抬頭,道:“王爺并沒有教卑職帶話給陛下,倒是教卑職懇請陛下親嘗這酒,若見陛下頷首,則請陛下給這黃酒賜個名?!蔽浜笮χ虻胰式艿溃骸帮@兒這‘品酒郎君’的綽號真是當之無愧啊!”狄仁杰亦笑道:“陛下不急著嘗,微臣倒似等不及了。”武后笑著向上官婉兒道:“速備酒席,朕就與狄大人品一品廬陵王的酒!”隨即向裴忠道:“你也一起來罷,如果你們王爺的酒好,朕自會賜名?!闭f罷早有宮人來報,上林苑迎賓閣酒菜已備好。

武后和狄仁杰說笑著入了席,裴忠與上官婉兒侍立在側。早有宮人斟了兩杯,武后舉杯道:“朕就借顯兒的酒,犒勞狄大人素日來的辛勞,大人請吧!”狄仁杰忙道:“微臣為陛下效力就是為天下百姓、也是為自己籌謀生計,樂意而為,并不覺辛苦,如今厚著臉討陛下酒喝,著實不該啊!這酒色如琥珀,滴似珍珠,微臣已然垂涎了,陛下請!”說罷二人一飲而盡,武后頓覺神清目朗,滿口異香,連稱好酒!狄仁杰亦贊不絕口,宮人忙上前斟酒,二人交杯換盞,不覺武后面色微紅,大有醉酒之勢。裴忠侍立在側,見武后和狄大人稱贊酒好,心下略覺寬慰。又飲了數杯,武后向裴忠道:“你可知這酒是如何釀制的?”裴忠道:“卑職一直跟著王爺如何不知。去年九月九農家秋收之日,王爺親自去房縣鄉間選了上好的‘黃金條’、‘三顆寸’糯米,用小曲釀造,做了三大缸黃酒埋入地下。今年春上才取出,酒香都飄出王府數百丈遠,張知騫大人笑言聞著酒香找上門來討酒喝,誰成想討到廬陵王府了!王爺和張知騫大人啟了一壇,嘗過之后,都道比房州釀酒名匠的酒有過之而無不及,王爺不愿專享,故命卑職速來進獻于陛下?!蔽浜箢h首笑道:“既是廬陵王親釀的黃酒,朕就賜名為‘廬陵王黃酒’吧,狄大人以為如何?”狄仁杰道:“廬陵王黃酒!這下可要揚名四海了!這房州酒價怕是要貴嘍!”武后向上官婉兒道:“傳旨,廬陵王所獻黃酒,賜名‘廬陵王黃酒’,著每年進貢朝廷三百壇!裴忠護酒有功,賞金花三朵!”裴忠跪下叩首道:“卑職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武后笑道:“起來吧。你速回房州去罷!”狄仁杰笑道:“廬陵王要釀這三百壇貢酒,豈不是要開個釀酒的工坊了!好在廬陵王閑人一個!”說罷與武后又飲數杯,直至日落之際方散。

次日武后當朝宣詔:廬陵王忠義仁孝,經查與九王謀逆之事并無牽連,并命裴忠進獻美酒,特賜廬陵王府釀造的黃酒為‘廬陵王黃酒’,賜黃金千兩。至此廬陵王府危機方解,裴忠日夜兼程趕回王府,見到李顯稟告此行種種細節,李顯對狄仁杰甚是感念,命親信封了一車酒送至王長安狄仁杰府上。

清川薇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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