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外鬼魂撞擊的力道不大但越來越頻繁。
“長平,這樣下去金剛罩撐不了多久的。”
公孫長平不敢出手,畢竟這些鬼魂還沒有傷人。
“那你就不能送他們下陰間么?”葉沖不管他,揮扇起風將魂魄扇的八丈遠。
桑菀站在當中閉著眼睛,突然坐下來拿出琴緩緩彈奏起來。
三人聞音都詫異地回頭看她,曲子由緩及快,桑菀的手指如靈動之仙飛快地在琴弦上舞蹈。
葉沖好似看見螢綠色的光點從指尖飛出飛往金剛罩之外。
“啊。”天舞驚呼一聲,“他們不亂飛了!”
果然金剛罩外的撞擊伴隨著琴聲逐漸停止。
可是桑菀的手指未停,她略有急促地道:“鬼魂并非為傷人而來,他們好像是因為什么原因躁動了。我的琴音只能安撫他們一時半刻,還是快尋一尋到底是何原因引得他們如此。”
公孫長平重新開了天眼,陰陽鏡的震動慢慢減弱,林中鬼火飄動著,在四人之間來回穿梭。撤了金剛罩,公孫長平掏出羅盤查探,指針緩緩朝向西南面。
越往深處走鬼魂就越多。
“有一些好像要散了。”公孫長平皺眉,“好像是……”
“不得安息……”葉沖補了句。
“什么意思啊?”天舞不懂。
“就是這些鬼魂不得安息又無法去到陰曹地府,他們留在陽間要么成為孤魂厲鬼要么就會魂飛魄散。現在我們暫時沒看到厲鬼,倒是一些魂魄像是快散了。”
公孫長平突然停住腳。
“磁針不對。”公孫長平看著手里羅盤。三人湊上來,只見磁針在當中來回旋轉不止。
桑菀見狀再次閉眼,深吸一口氣。樹林里草叢中緩緩飄出點點光,好像是螢火蟲。
公孫長平看看葉沖,葉沖也是驚訝不已。“螢火蟲”升到半腰高,隨著桑菀手指方向緩緩朝著林子更深處去。
眼下這幅景象,昏暗的樹林,魂魄游蕩,熒光飄舞,既陰森又夢幻。
公孫長平心理認定了,桑菀不簡單!這個天舞恐怕也不是等閑之輩。
“螢火蟲”飄著飄著突然不在往前,回旋歸來。眾人向前看看到一顆被劈倒一半的梅樹。
“哇。”天舞低聲道,“這里陰氣好重,連鬼都不來。”
四人走過去看見半顆樹桿里是一個巨大的窟窿。
公孫長平和葉沖相視點頭,隨后屈身下去一看究竟。
樹洞里并不陡,公孫長平和葉沖彎著腰往前去。里頭一片漆黑,二人各在手掌上生了一團火苗來照亮。
“這里面鬼都沒一個,很有問題啊。”天舞走在第二個,拉著前面公孫長平的罩衫,“而且這里陰氣氣息不太對。”
“怎么不對?”公孫長平問道。
天舞沉默了一會兒接著道:“這里好像只有一股氣息,他好像是在找什么……”
“這……”
“哎哎,就和你那個小水蛇的故事差不多。”
天舞想到這個興奮地拍拍公孫長平。
公孫長平哦了一聲:“凡間大部分妖孽作祟都是這個路子。”
葉沖在后頭扶著桑菀,聽了二人對話不禁笑了。
天舞沒聽出公孫長平的畫外音,拉住他道:“等下!你們有沒有聽見……”
鬼氣森森的樹洞,火光微弱。天舞這一句四人都有些提心吊膽的豎起耳朵。
“就是,篤篤篤的聲音,像是有人敲門。”天舞小聲地描述自己所聞之聲,半響只有公孫長平一人點頭。
葉沖和桑菀相視,仍是一籌莫展。
天舞繼續想開口,葉沖卻道:“有兩個人聽到就行了。你們可辯得出那聲音來自何方?”
天舞和公孫長平再次凝神辯音,隨后不約而同指向一處。
四人順著看去,那里樹枝交錯不像有路。
“路中有洞,洞中有路本就奇怪。這里恐怕是什么人來過,開了此路。”桑菀上前手摸上枝干。
“桑姑娘……”葉沖擔心有埋伏上前想阻止,卻被桑菀按下。
“不礙事……”桑菀從背后的琴中取出長劍反手將劍橫于眼下。
頓時四人腳下生風,不斷有藤條從腳下生出。
這新生的枝條比樹洞中的碧綠不少,就像是十六少女和將死老婦一般。
藤條攀上干枯的枝干,將其硬生生的拉開扯斷。
“哇。”天舞沒見過桑菀在崔知府家的生葉之術,驚訝得合不攏嘴,“路出來了。”
枝干背后不再是漆黑一片,深處有微弱的光亮。天舞與公孫長平聽的真切,確實有敲門聲從里面傳來。
“走。”公孫長平滅了掌心的火光,依然走在前頭。
隨著四人前進,敲門聲越發清晰。
“可我還是沒有聽見。”葉沖覺得奇怪,看看桑菀,她也是搖搖頭。
突然,天舞再次拉住公孫長平:“前面又動靜,你小心。”
公孫長平停住腳步,眼前只有泥土與斷枝。但是胸口的陰陽鏡開始震動不止。
公孫長平舉起腰間劍,葉沖見狀也拿出扇子。
“天舞,看到任何東西都告訴我。”
公孫長平收起羅盤,護著身后三人。
“可瞧清楚了再說啊。”葉沖緊張。
凡人修為開了天眼看見一些隱秘的東西,但始終有限。只是這樣束手無策的狀況,他與公孫長平還是頭一次遇到。
四人緩慢前行,突然陰陽鏡一個大動,與此同時天舞低喊:“左邊小心。”
公孫長平打出一掌,掌中符紙瞬間成灰,洞中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又來一個!”天舞又道,“正面!正面還有一個。”
公孫長平擋在前面,符與劍交相揮舞。
“葉沖,你看到什么了!”
葉沖的天眼里,什么都沒有……亦或者說:“只看到有霧過來。”
樹洞地底哪來什么霧,肯定是妖孽。
葉沖打開扇劍,劍刃飛舞,霧氣后退了一些但絲毫沒有減少。
“他們是被控制了!”天舞突然上前道:“不!是被里面什么吃掉了,變成厲鬼在這里徘徊。”
“既然如此。”公孫長平收起腰間的劍,從背后取出一把黑色的長劍,左手掏出胸口的陰陽鏡嵌進劍柄。
陰陽鏡入劍的瞬間,鏡面一閃反射出無數鬼火一般的影子。
“葉沖,你來掩護!”
葉沖在最后,拉著桑菀一手結印,隨即張開半臂,二指將五十六片扇葉緩緩立于空中。葉沖猛的收回手,在抬向前方。扇葉隨手的方向飛速向前隱沒在霧氣中。
霧氣被扇葉斬的分散,公孫長平烏金劍所到之處,哀嚎遍野。
“葉沖快帶他們進去。”烏金劍讓鬼魂不敢靠近。公孫長平雖然看不見,但已經能感覺到鬼魂的氣息。
四人加快步伐朝里跑去,不一會兒又到了盡頭。
盡頭的洞穴大了許多,也高了不少。大家終于能直起身,公孫長平與葉沖重新點燃火光,四人在洞穴查探。
“嗯?”天舞突然發出疑惑聲,引得公孫長平上前。
“怎么了?”
“這里……鬼魂都沒有了……陰氣也淡了。”天舞奇怪。
葉沖也點頭:“你們還聽的到什么敲門聲么?”
天舞與公孫長平搖頭。
事至此,四人一下子沒了方向。
“呵……”天舞感覺耳邊一陣風。
“怎么了?”桑菀見她神情不對。
天舞捂著耳朵回頭看了看。
公孫長平擔心有異,開啟第二只天眼。
卻見一股深藍之氣朝天舞緩緩飄來。葉沖看出不對,把桑菀拉開,還未來得及拉走天舞,公孫長平大喊:“天舞,當心你身后。”
天舞回身,公孫長平只見那股藍色穿過天舞的肚子朝自己疾速飄來。
天舞回身不見鬼,再回過身,藍色鬼魂已經要貼上公孫長平。
“小心!”她大叫,不知從哪里抽出一把刀,躍起朝藍色鬼氣砍去。
這邊公孫長平同時舉起陰陽鏡,單手結印,鏡面照上鬼氣。
那團藍色似乎腹背受敵,一下子躲避不開,氣息大亂,隨著鬼嚎一聲消散了。
樹洞盡頭又恢復了平靜。
“好險。”葉沖松了口氣。
但天舞和公孫長平好像沒緩過神,互相睜大眼看著對方。
突然二人同時向前。天舞抓著公孫長平手中的陰陽鏡,公孫長平握住天舞拿刀的手腕。
“這是什么!”
葉沖和桑菀沒想到二人盡然“窩里反”了。正欲上前勸架,地面卻震動起來。
“啊!”
瞬間,公孫長平和天舞就掉進了另一個地洞,一下子就沒聲了。
“怎么辦!”桑菀本驅了藤條卻沒接住二人,葉沖手執火光卻什么也照不到,“我們是否也下去看看?”
葉沖皺著眉有些犯難,半響搖搖頭:“這矮林從進來之初就很奇怪。不……這個村子就很奇怪。”
“此話怎么說?”
“這個村子隱蔽并不是人流紛雜的地方。可是我們四個外鄉人進來,村民卻絲毫沒有反應。即便過去公孫長平來過也是很多年前了。而且剛才天舞丫頭替你看命時那樣的場景,周圍人也沒有反應。”
桑菀細想,的確如此。
“村子不大,居然有那樣規模的客棧……”
“難道說是等人進來……”桑菀順著公孫長平地思路推導下去。
“請君入甕……”
葉沖喃喃道,可惜方才他們四個大活人居然都看出來。
“對了,關于那個水蛇的后續公孫道長真的沒有說么?”
“他就說水蛇離開了村子。”葉沖看著桑菀沉色的樣子問:“桑姑娘可是想到什么?”
“水蛇在村子修仙千年,怎么會突然為了成龍吸干精氣引得大雨?”
這個問題讓葉沖一愣。
的確,水蛇并非在此地一日兩日,也非修行了一天兩天。怎么會為了成龍而吸干精氣?如此做根本是得不償失。
葉沖一合扇:“很可能是村民和水蛇之間有矛盾,水蛇一怒之下才連降大雨。但是后來村民請了道士將他收服……”
桑菀點頭:“我也覺得此事不簡單。”
那現在……
“我們要想辦法先出去!”葉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