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公孫長平要如實相告,天舞有些緊張。
不過公孫長平并不打算將天舞尋閻羅鏡的事情說出來。而是將三臺觀的家丑揚了。
三人對此有些意外。倒是那筵通大師,這暗自竊喜的笑就快要憋不住了。
“原來如此?!彼綇推綇托那?,嘲諷道,“當年你們三臺觀為了在道門樹立威望,抓那貓妖幾戶是傾巢而出??上О?,沒關幾年就給那貓妖跑了。我算算日子你們的三臺試煉也快開始了。到時候,沒了貓妖,這試煉的可就參水咯。”
天舞和桑菀更加確定了這兩家人是真的有仇。
不過公孫長平還是禮貌的回答道:“正是為了我門三臺試煉如期舉行,家師才派遣我下山把那貓妖捉回去。”
筵通大師掃了掃這四個人,故作憂慮道:“就派你?那這三位是你請的外援?”
“哦,晚輩忘了介紹。這位是葉沖,天青山夜明子師傅的徒弟;這二位姑娘是我二人在半路結識的,因為順路就一道走到此。”
天舞和桑菀算是見識到葉沖所說的“公孫道長太高傲”了。這種說一半留一半的介紹,也虧他說得出來。葉沖想著既然自己被提名了,不如由他來補充一下。
誰知筵通大師并不在意,對葉沖也沒有多問一句。
不過氣氛始終有些微妙。筵通大師假情假意地問四人是否要在觀內休息,被公孫長平當場拒絕,說是急著趕路。反而,這大師派人送客時卻是笑的真心實意。
四人莫名被請上五通觀,半柱香的功夫又被趕出來。葉沖總覺得那里不對。
“長平,你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沒說啊。這五通觀的人閑得慌?。俊?/p>
公孫長平眼珠微微移動,看向身側后道:“這貓妖九皇當年原本是遭四大觀的追緝,五通觀勢在必得,結果一不小心被三臺觀截胡了。”
天舞和葉沖聽了,噗嗤一聲。
“看來確實是有些仇怨?!鄙]一仡^,看著身后樹林里人影攢動。
葉沖恍然大悟,有不免有些不放心:“你就這樣任那幾個拖油瓶跟著?不怕他們截胡?”
公孫長平淺笑低聲道:“既然我們的行蹤已經被他知曉了,無論我要抓什么,他們都會截胡不過這次這個貓妖九皇不是一般的妖。依照上次的情形,我沒有十足把握。那幾個人跟著,正好?!?/p>
葉沖搖著扇子,嘖嘖賊笑道:“長平,你好像學壞了呀。腦子里怎么盡是這種陰損的主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惫珜O長平瞟他一眼,丟出這么一句。
葉沖也不惱,大笑而過。心里想著,這下有好戲看了。
下了矮山,四人依然按著原先的路線往北走。公孫長平時不時掏出羅盤?;蛟S是知道后面跟著幾個拖油瓶,一路上都特別安靜,就連葉沖也不太說話。
從昌平向北,氣溫逐漸下降。行人也越來越少。來往的商隊大多都是趕著大雪前最后跑一趟生意。四人頭一次在郊外生火休息。原本葉沖還想著和公孫長平輪流守夜,但是想到暗處還有五個人就放心大膽的睡到天亮了。
次日,葉沖悄悄暗示了公孫長平一下是否要仿照前人以元神追蹤那九皇可以快一些,但公孫長平對此有所顧慮。且不談他的靈力和修為有限,按天舞現在的狀態,以元神追蹤恐怕也要耗費大氣力。
不過身后五個人,拿著公孫長平的陰陽鏡,可不能讓他們白跟著。
四人又沉默地趕了一路,終于在第三日,公孫長平低聲道:“到了?!?/p>
到了?三人抬眼看去,哭笑不得。這確實是到了,是到頭了。
如此大片的樹林和三座聳立的高山,下面是熙熙攘攘的城鎮。北方重鎮滄瀾城,這找起來有些難度。
“長平,你確定那貓妖躲在這里?”葉沖不敢相信,“那林子,那山,還有這些密密麻麻的人……”
“貓妖會幻化為人,這里……”
天舞似乎想用她那雙“鬼眼”,不過公孫長平卻舉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道:“五通觀既然是中原第一道觀,找個妖怪想來也用不著多久。”
桑菀看著葉沖,葉沖又看看公孫長平。天舞拿下他的手道:“你是說現在換我們跟著他們?”
公孫長平點頭。
葉沖手中扇子一下下打在手心,環顧四周:“我們要分開行動?”
公孫長平點頭:“天舞,你留在城中?!惫珜O長平看著遠方的山林,“我們三人去林中?!?/p>
“你確定?天舞留在城中出事怎么辦?”
天舞剛想反駁,公孫長平就解釋道:“此行若是能抓著那貓妖,我們就要與天舞分道揚鑣了。這一路上花費不少,我想她也需要掙些路費。況且,我們三個,誰能單憑看就知道對面那是人是妖?”
要這么說,三人看向天舞,還真的只有她。
公孫長平此時又補充了一個理由:“或者留桑姑娘一人在城里你放心?況且,桑姑娘擅長驅藤之術,山林里恐怕更加方便吧。桑姑娘,你覺得呢?”
公孫長平說的在理,葉沖不再反駁。天舞與桑菀也沒什么意見。
“我們現在城中休整一番。太陽東落就分頭行動。葉沖和桑姑娘,到了林子我會給你們一個大致的方向,你們只需注意山林中可有異常即刻。到時候我們分開,五通觀的人會一對一跟著你們,另外兩個,就交給我好了?!?/p>
四人合計一番覺得計劃可行,便找個個排擋休息一番。
趁著公孫長平在店外拿著羅盤定位時,葉沖低聲問道:“天舞,你們在墓里就發生了那點事?我怎么覺得自從在昌平和你們匯合后,長平就有點變了……”
桑菀在旁點頭:“公孫道長原本少言,這幾日似乎活潑了不少?!?/p>
“活潑……”葉沖扇著扇子喃喃道,“我看倒像是榆木腦袋開竅了。只是……”
“我在墓下看到他體內確實有兩股內力融合?!碧煳杳嗣中模拔蚁胧沁@個原因。你不是說他之前總是心氣不順,以為是修煉到了瓶頸么?”
“或許是因為公孫道長和我們熟絡了,放的開些也不一定?!鄙]乙娙~沖擔憂好幾天了,安慰道。
“那是和你們?!闭l知葉沖這一次沒領桑菀的情,“我和他都熟絡十幾年了。別的倒沒什么可擔心的,就怕那兩拖油瓶一不小心激的他又把持不住自己了?!?/p>
葉沖原本是個瀟灑的人,這樣憂心忡忡實在不適合他,一時間天舞和桑菀也不知道怎么派遣這股憂慮。也還好他是個瀟灑之人,公孫長平一回來,方才他臉上的愁容就煙消云散了。
“怎么樣?”比起不可預測的可能,這貓妖的動向更為重要。
公孫長平眼珠子轉了一圈,清了清嗓門道:“本尊就應該在林子西北方。不過他此時有幾條命在身就不確定了?!?/p>
四人按方才商定的計劃來到城門口。三人與天舞道別準備起身入林。
“哎,長平,你等下?!碧煳柰蝗唤凶∫呀涋D身的公孫長平。
三人一臉疑惑:“怎……”
話沒問出口,天舞就自己貼上來。公孫長平嚇得身子一僵。天舞踮起腳,湊近他的臉,眼看著兩人鼻尖就快碰到,她閉上眼:“噓,別動,讓我看一下就好?!?/p>
葉沖驚訝的張著嘴:“天舞丫頭這風俗是不是太開放了些,這舉動,我看著都害羞?!?/p>
葉沖的表情可不像害羞,桑菀搖頭,應該說喜聞樂見更恰當一點。
可是這頭的公孫長平整張臉都紅的和猴子屁股似的。好不容易天舞的臉慢慢離他遠去,他才支支吾吾地低吼道:“你……這是干什么!”
天舞表情有些疑惑,但很快又恢復晴朗,一臉無辜道:“給你看看這次能不能成功???”她支起算命的小旗子笑道,“我的老本行,你忘了?”
公孫長平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那你看到什么了?”
“嗯……過程么我沒細看,反正結果是好的!”
天舞明亮亮的眼睛看著三人。公孫長平失笑:“借你吉言。這個符你拿著?!?/p>
公孫長平掏出一張黑色的符紙,上面什么也沒畫,疊成一個小方塊遞給天舞,“你自己當心些。”
天舞接過符紙也不是很懂,公孫長平給了那就貼身帶著吧。
三人與她道別,慢慢消失在山林深處。
天舞回身,跟著她的那人就在不遠處的屋頂上。天舞深黑的眸子閃過一道異光,走到街角人希之處套了件像模像樣的罩衫,拿著算命的布旗回到熱鬧的主街吆喝拉客。
山林中三人仍然同行。葉沖揶揄道:“你給天舞什么了?是不是血符?”
“血符?”桑菀好奇。
葉沖賊笑地解釋道:“血符就是自己的血畫的符。畫在黑符上,是看不到的。但是持符之人卻能和符血的人建立感應。也就是說,無論長平和天舞隔著多遠,天舞那頭要是出事,長平立刻就知道了?!?/p>
葉沖解釋的語氣頗曖昧,換來公孫長平一個無視。
那四個五通觀弟子跟在后面早就等不及了,三人走到林中一條淺灘前,公孫長平終于開口道:“我們就在此分開行動吧?!?/p>
他給葉沖和桑菀分別指了西面和東面,自己則往北面去。
葉沖和桑菀進入林子沒多久,公孫長平就聽見葉沖的心音道:“別硬撐。”
公孫長平猜到,葉沖恐怕已經知道他體內那股天賜神力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