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一問他名號，立刻就讓他警覺了起來。

方行道：“你莫緊張，這不是方便聯系你么？”

攤主目光閃爍，猶豫了一會，低聲道：“還是算了吧，這位師兄，鬼市有鬼市的規矩，你既然識破了我的東西，看上什么就隨便挑幾件吧，我這攤子上，真的東西也不少，至于留名號什么的還是算了，在下也沒有要將此事做大的心思，從今天起這攤子就沒了。”

見這攤主不肯，方行低低的笑了起來，望向他道：“真的不留？”

攤主斬釘截鐵的道：“不留！”

方行忽然站了起來，大叫道：“哎呀，你這里的東西。”

山谷中本來靜悄悄的，即便是有人說話，也都是刻意壓低了聲音，方行這一嗓子，突兀而起，把身邊的人都嚇了一跳，無數目光被吸引了過來。

那個攤主更是被嚇的瞠目結舌，險些奪路而逃。

不過方行下面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呆了一呆：“實在是太好了，我找了多長時間才找到了它，這位師兄，你是我的大恩人啊，太感謝你了，靈石請你收好。”說著扔下了一塊靈石，隨手從攤位上抓起了一件東西，喜不自勝的翻來覆去的看，同時向攤主眨了眨眼。

“嘁，原來是個土包子，拿著一枚安息丹就這么興奮！”

旁邊有人低低的唾罵，轉過頭去不理會他了。

安息丹不過是凝神安眠的丹藥，有助于人精力恢復，實在不是什么好東西。

這時候，也有一名立在山谷里的守衛走了過來，低聲道：“這位師兄控制下自己的情緒，咱們都在鬼市上，還是小心為妙，聲音不宜太大。”

“好的好的，我就是太激動了，師兄勿怪。”

方行急忙向那守衛陪禮，守衛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轉身離開了。

攤主直接虛脫了，兩眼發飄的看著方行，無奈的道：“你究竟如何才會放過我？”

方行望著他，笑而不語。

那攤主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從懷里取出了一枚木牌，遞給方行。

方行接也不接，直接道：“給我真的！”

攤主臉色更難看了，隔著一層遮面的黑紗，似乎都能看到他嘴角在抽動，良久之后，他終于另拿了一枚木牌給方行，然后垂著腦袋不言語了，方行得意的接過了木牌，神念往里一探，立刻讀出了這人的資料：“凌云道門外門弟子，黑巖谷一系靈根弟子，華千指。”

此人的身份、姓名、居住的房屋，都在其中，方行牢牢記下了。

木牌遞還給了他，這攤主無力的道：“你到底想怎么做，可以先告訴我么？”

方行嘻嘻一笑，道：“想好了再說！”

華千指一咬牙，心里暗暗做下了決定。

回去之后，便將這所有的東西都銷毀，再也不干這個了，免得被這廝脅迫。

“你如果想著回去就把所東西銷毀，然后再也不碰這個，我敢保證，你在鬼市上賣贗品的事情會傳遍整個外門，嘿嘿，你以為沒有了證據，別人就會拿你沒辦法了？哼，很多上了當的人羞憤難當，他們急欲找人撒氣，只要有人能讓他們報仇就好了，哪管有沒有證據？”

方行陰瘆瘆的聲音響了起來：“況且，你既然做了這個，手藝還不錯，別人真要有心查你，我就不信你點破綻都沒留下，一定可以查出來的。”

華千指身子一僵，良久之后，才長長一嘆，微一拱手道：“靜候師兄佳音了！”

說著就開始收拾東西，實在不想跟這個恐怖的家伙呆在一起了，不過東西收拾完了，正要走，方行卻又向他伸出了手，鬼鬼的笑道：“把我那枚靈石還我。”

華千指大怒，低聲道：“那枚安息丹是真的。”

“可你其他的東西是假的！”

方行若無其事的說道。

華千指無語，還了方行靈石，跟躲鬼一樣收拾了東西，灰溜溜的離開了。

方行則繼續在這里溜噠，一邊尋找適合自己的飛劍，一邊在心里估算著。他天生就不是個走尋常路的，一看到華千指做的這些贗品，心里就開始謀算起來了。既然已經拿住了這個人的把柄，怎么也得通過他這門手藝給自己謀點好處，好處少了都不干。

至于華千指手里的那些飛劍，他卻是有些看不上，即便是真品，品級也極低劣。

山谷不大，這么溜噠了一會，便幾乎每個攤位都看過來了，來到最角落時，忽然聽到兩個人正在激動的壓低了聲音爭吵，其中一個人道：“這位師兄，我出七十塊靈石，已經不少了，你這妖靈丹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最頂級的東西，我這已經非常有誠意的價位了！”

“七十塊靈石？”

方行的耳朵下意識就豎了起來，手掌忍不住捏緊。

“這可是單一靈根資質的弟子三年左右的靈石量啊，什么樣的丹藥能值這個價？”

“師兄，七十枚靈石，卻也不算少，不過我已經說了，此丹，只換石精散！”

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聽著有些耳熟，方行細細一想，心里頓時火氣上升。

他聽出了此人是誰了，赫然就是趙明。

方行是個很記仇的人，一旦記恨上了誰，那當真是印象深刻，十年都不會忘！

此時距離山門時發生的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半年時間，但他還是立刻想了起來。

轉頭一看，便見一個年青男子坐在靠近崖邊的一塊青石上，臉上蒙著一塊白巾，被月光下的山影遮著，所以很難留意到他。若是不知道他是誰，倒也罷了，而方行既然聽出了這個聲音，再仔細一看，便清楚的從那眉眼認出了他，正是當初山門將他抓住的趙明。

“好哇，冤家路窄，正好碰到了這廝，且看他想搞什么！”

方行心里想著，便尋了一處不遠的地方坐下來傾聽。

“這位師兄，不是我說你，你想用這樣一枚妖靈丹來換石精散，委實有些過了，那石精散，乃是煉制破階丹的必須之物，被道門牢牢把持，想要獲得它，要么就是以萬貫家財購買，要么就是領取道門符詔，為道門立下大功來換，你想在鬼市上換取，怕是不容易。”

“呵呵，我此來鬼市，本來就是想碰碰運氣，能換到便換到，換不到就算了，大不了我托托關系，讓人帶我到內門弟子里的鬼市里面去撞撞大運，而且，這枚妖靈丹乃是修煉的好東西，比起靈石來效果不知好多少倍，我就算一直留在手里，也不會虧了本去！”

趙明的口氣很強硬，似乎除了石精散，別的任何東西都不換。

“就算你拿到了石精散又怎么樣？石精散惟一的作用就是煉制破階丹，可除了石精散之外，還有其他十幾種珍惜藥材搭配才行，再者，就算你搞到了所有的珍惜藥材，沒有丹師幫你，也煉不成啊。”那個想換妖靈丹的弟子還是有些戀戀不舍，想說動趙明。

“這就不用師兄勞心了，除了石精散，其他幾種珍惜藥材還是比較容易購買的！”

趙明淡淡笑道：“至于丹師，我自有相熟之人，不必師兄費心！”

“唉，既然如此，那就隨你吧！”

那個男子嘆惜著，見趙明油鹽不進，只好起身離開了。

“外門都傳說，這姓趙的修為已經達到練氣七層顛峰了，只差一步便可破階，看樣子此言不虛啊，那石精散乃是煉制破階丹的材料，也是道門把持最嚴厲的一種資源，他想破階，非得出高價，又或是給道門做任務，貢獻功勞才行，看他的樣子，倒是想自己來煉制。”

方行把兩人的對話都聽在了耳朵里，立刻搞明白了趙明的意思。

石精散乃是道門用一種特殊手段從靈石里面煉化出來的精髓，乃是煉丹的好材料，尤其是用來煉制破階丹，效果更佳。

修士的前期修行，只是一個水磨功夫，只要水到渠成便可，但一些心急的修士想要快速突破瓶頸，唯有吞服破階丹才行。只是，這種煉制破階丹的資源，往往都被道門嚴格把控，輕易不肯外泄，想要獲取，就必須拿出大量的靈石來購買，又或是為道門做任務才能得到賞賜。

而這種方法，也是道門及各大世家把持天下修士命運的一種手段。

道門對于鬼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對于石精散這種影響修士命運的東西，絕不會外泄。

可以說，若是連石精散都出現在了鬼市上，這鬼市也就到了關門的時候了。

趙明顯然是有些不死心，竟然拿出了一枚妖靈丹來，想要在鬼市上換到這種東西。

但他空手而歸幾乎是注定的，石精散這種東西，普通人注定很難得到。

方行眼看著，小半個時辰里，足足有四五人過來，都看中了這枚妖靈丹，拿出了各種各樣的東西來換，其中有幾樣，都是讓方行非常眼饞的，可是趙明認定了非石精散不換，結果也只能一拍兩散，眼睜睜看著趙明似乎也不抱希望了，準備離開，方行便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