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佟允杳又到城外的那個小樹林跟她的師父宋昀練武,但平日里總激情滿滿的她今晚卻一點斗志都沒有,皆因三天后她就要嫁給唐裴衍了。
“我想要私奔,可我連私奔對象都沒有。”她嘆了一口氣說道。
宋昀看著她這愁容滿面的樣子覺得好笑,便問她,“唐裴衍家世好,模樣又長得俊俏,不但練得一身好武功,而且還是個經商人才,你嫁給一個這么好的男人,還有什么好抱怨的?”
佟允杳聞言看著宋昀那深邃的眸子,那一句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想嫁給你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了,但她終究還是忍住了。
宋昀曾經跟她講過,他已娶妻,那她又何必再給他平添煩惱。
于是她本來要說的那句話到了嘴邊就成了,“傳聞他只喜歡男人,我不想成為他用來掩飾自己怪癖的工具。”
“噗哈哈……”宋昀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了出來,也幸虧他此時臉上戴著面罩,不然佟允杳肯定能看到他臉上戲謔的表情。
佟允杳納悶道,“師父,你笑什么?”
宋昀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安慰道,“小四,傳聞就只是傳聞而已,不一定是真的,反正據我所知,唐裴衍為人不錯,你絕對嫁得過。”
……
佟允杳聞言突然覺得越和師父討論這些破事就越心塞,她便轉移話題道,“師父,你們獬豸堂盜走唐家的財物,就不怕被他們打擊報復?雖然獬豸堂的確很強大,可唐家也很有實力啊,朝廷里的宰相和唐大夫人還是表親關系呢,我最怕你們被他們查到巢穴,人贓并獲就糟糕了。”
佟允杳的擔心不禁讓宋昀心里一暖,他習慣性地摸摸她的頭說道,“我們堂主那么英明神武,是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所以你就別瞎操心了,還是收拾好心情等著嫁人吧。”
佟允杳嘆口氣,緩緩道,“可我覺得你們堂主有一點不夠英明。”
宋昀露出意外的神情問道:“嗯?你且說來聽聽他哪里不夠英明?”
佟允杳:“他不收女人入獬豸堂,絕對是一大損失啊,師父你想想看,我這么一個聰明伶俐的女人,他都不收,還不夠失策嗎。”
聽著這埋怨的話,宋昀在心里很不厚道地笑了,小四啊小四,我們堂主雖然不收你做下屬,可他直接娶你為妻了,這堂主夫人的地位可比堂主下屬的地位要高得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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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佟允杳見完面后,宋昀回到獬豸堂的根據地,那是一個藏在高陵山懸崖下面的山洞,洞里面寬敞如平地,洞外則直接就是萬丈高的懸崖峭壁,而洞口離上面的平地足足有一丈的距離。
因此若非輕功了得者,是絕不可能進出得了獬豸堂的。
此刻,向來甚少到堂里來的唐裴衍正坐在洞內的書房里看賬本。
這次從唐府庫房里盜來的財物把能當出去的全當出去的話,應該能換取一千多兩銀子,但這些仍然不夠,所以接下來,他三天后娶妻的喜宴絕對是個不容錯過的下手好時機。
感覺到宋昀走進了書房,唐裴衍頭也不抬地說道,“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說一說三天后的行動部署,這一次行動估計要比上一次難一些,所以必須謹慎行事。”
宋昀道,“唐府剛剛被盜得一干二凈,斷然想不到我們還會去偷第二次吧,所以這一次行動難道不應該是比上一次還要輕松嗎?”
唐裴衍聞言用一種像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宋昀,然后才說道,“我在唐家生活了二十二年,唐家里面的人個個都是怪人,他們想事情的路數和尋常人不一樣,所以這一次我娶妻,他們絕對會比以往更加嚴防死守。”
宋昀挑眉道,“瞧你這語氣,說得好像你不是姓唐的一樣。”
唐裴衍沒說話,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事實上他雖姓唐,但卻和唐家沒有任何一點血脈關系。
當年他娘親只身帶著不滿百日的他投靠唐家,唐伯承出于好心收留了他們母子倆。不久后他母親因重病去世,唐伯承便對外宣稱他是私生子,就這樣交由尚未生子的二娘拉扯大了。
這是一個說不得的秘密,自然也不會有外人知道。
哪怕是唐裴衍本人也是前不久無意中聽到二娘跟唐伯承抱怨他整天在外面鬼混時說起他的身世,才知道原來他跟唐家的人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
本來私生子這個身份都已經讓他在唐家有些難以自處了,卻沒想到,到頭來他連私生子都算不上,而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可憐蟲。
也因此,他才鐵了心要盜走唐家的財物,唐家富可敵國,他只不過取走這些財富中的九牛一毛罷了,并不算過分。
接下來唐裴衍和宋昀認真地商量部署行動,務求不出任何差錯。
定好計劃后,本該立刻去向兄弟們交代行動細節的宋昀卻遲遲沒有走出書房,反而探究地盯著唐裴衍那張俊美的臉看了一會問道,“我想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娶佟允杳。”
唐裴衍聽到這個問題時怔了一下,在那個瞬間,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為什么要娶佟允杳。
一開始他抱著擺脫催婚的煩惱和要對佟允杳負責任的態度提出娶她,只是后來,在佟府提親時,佟允杳看起來并不想嫁給他,而他本身也不是一個喜歡強人所難的人,當時他還真的想過放棄娶她。
可偏偏當他看到佟允杳臉上露出拒絕的倔強表情時,他忽然就想起了她剛沐浴完后那出水芙蓉般清純可人的模樣。
那個模樣的她和現在眼前這個男孩裝扮的她截然不同,讓他覺得有趣又有點心癢難耐,然后他便下定了決心要娶她。
而這個時候,因為宋昀提出的問題,他想起了佟允杳的臉,心里便突然有點期待她來到他身邊后的日子。
他輕輕魅惑一笑道,“你說呢,娶妻不就是為了解決需求嗎,你也知道我那晚無意中看到了她的身體,恰好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我娶她不是正好嗎。”
宋昀聽到這葷話,臉紅了一陣,才又說道,“我想不到堂主你原來對女人也有興趣。”
唐裴衍聞言瞪了宋昀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宋總領,還不給我滾出去干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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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這幾日很不太平,喜宴上被獬豸幫盜走的財物直到現在都尋不回來,一直以來獬豸幫的人都來去無蹤,官府的人也無計可施。
無端損失這么多財物,陸悠心情很差,自然也對唐伯承態度差了很多,每天不是罵他窩囊,就是對他黑臉。
甚至于在唐裴衍娶妻這天,陸悠都沒給好臉色他看,一大清早就罵他是個靠女人才能光宗耀祖的沒用男人。
那罵聲響透整個廂苑,下人們聽到后都立刻繃緊了神經,大夫人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母老虎,她仗著自己跟當朝宰相是表親關系,向來橫行無忌,全唐府下上沒人敢逆她意,也不敢開罪她。
只聽到陸悠罵了一會后便安靜下來,接著唐伯承便捂著腫得老高的臉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口中罵道,“裴衍今天娶媳婦的茶我也不喝了,你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