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一愣，回頭問：“你認識慕煌？”
耀陽點頭：“兩國外交，難免相識。”
“哦，慕煌就是欠我債的人之一。”在鬼老泉門口，耀陽和百靈在兩位長老詫異的眼神下離開。
耀陽搖頭：“堂堂太子殿下會欠你一個小宮女錢？”
“改日我可以與你向慕煌對峙。”
“你怎么不說幀王也欠你錢？”
“這個……”百靈遲疑一下，“慕幀吧，他倒是不欠我，但是他的屬下欠我錢，你知道嗎？就是一個修為不錯的黑子，他欠我最多，多到算不清。”
耀陽仰頭望天：“我怎么就遇上你這么愛鬼扯的人？你當真不要面子了？”
“我說的是實話……”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離開，兩位長老低聲交談，“這外面的世界果然是臥虎藏龍。”
“是啊，那南火國的太子曾被那個老怪物洗精伐髓的事情并不算秘聞，可這女娃又是何身份？她的根骨似乎比那太子的更純粹，在鬼老泉中，我分明感覺到她的根骨中帶著濃濃的生氣。”
“你如此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人......”
“那位惹不得的前掌院關門弟子的弟子！”
聞言，長老沉吟一下：“這可能嗎？”
“這大陸能成功洗精伐髓的有幾人？而那個長不大的小娃的根骨中同樣透著生氣，這女子與那小娃的感覺極相似。”
“如果真與那位有關，往后我們需小心應對了。”
“一切不過是我們的猜測，切不可外傳，那位可是極其忌諱我們談論他的是非。”
.......
遠遠的，鬼老山上，龍君澤面對懸崖靜坐，面具下的神情無人能懂！
他也不打坐，始終靜坐懸崖邊，夕陽西下的余輝擦亮整個天空，在他身上度了一層神圣的光輝。
“澤哥。”瑾漪的聲音出現在身后，龍君澤睜眼。
“嗯。”他只淡淡的應一聲，也不回頭，一身黑袍隨風晃動。
瑾漪徐徐而蹲，望著天邊，淡聲開口：“那個女子叫百靈，來自央土國。”
聞言，龍君澤略顯詫異的回眸，看著瑾漪苦笑的臉頰，出聲：“我以為你不會告訴我。”
“我不告訴你，你便不知道了嗎？今日你是故意路過鬼老泉的吧？”
龍君澤不語，回眸，望向山下的學院，此時，百靈和耀陽已經分離，她落在一處長老門下低等弟子的住處。
無需御劍便能飛行，兩百年再見，她的確給了他很大的驚喜。
看眼另一邊飛走的男子，他承認，再見，她也讓他嘗了他有記憶以來最難以接受的一次醋意！
“你的神識始終關注鬼老泉，她洗禮出來，全身無一絲雜質，你便確定她就是她了吧？”
沉默片刻，龍君澤低應一聲：“嗯。”
“我竟不知道高貴的神龍竟會用自己的血為一個人類洗精伐髓！”
“她不是普通的人類，她是我的妻。”龍君澤望向山下，此刻，百靈正在房間里打坐。
她也肯上進了嗎？再也不是那個他推一下，她進一步的人兒了嗎？
想起她在獸山受得傷，龍君澤斂眉，她在獸山究竟遇到了什么？為何會引得銀鮫耳墜護主炸裂？
“澤哥，明明愛，為何會給她休書？”
“她那樣的性子，跟了我，才是真正的不幸，那天差地別的天賦是天塹，誰都過不去！縱然她也飛升了上界，可人類和神獸的結合注定不被祝福，她甚至沒有資格孕育我的子嗣，沒有資格成為我的正妻，如果注定她會活得如此卑微，我寧愿在最初將她拱手讓人！”
瑾漪垂眸，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凄然，還有什么比這更打臉呢？
他愛百靈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竟是為了對方的安好，生生壓制了這感情！
明明高高在上，這世間女子，愛了就得到，厭了便離棄的他，卻為了一個小宮女，為了一個一無是處的平凡女子，割血放肉的細心謀劃！
他的愛與不愛怎么就如此分明？
良久，瑾漪又問：“明明那么愛她，卻給了她最深的傷害，可曾后悔？”
“......”后悔嗎？
后悔！
讓她徹底對他斷了念想有多種方式，但絕不包括讓她陷入危局。
他不該將她交給她不相識的人，他后悔不曾親自回圣地去接她，若是有他在，縱是同生死亦不會讓她一人陷入絕望中！
這是他欠她的！
他不敢想象，這幾年她是如何過來的。
“既然是為了她好，今日，離了你，她過得似乎也不錯，你是否還會與她相見？”
這個問題他沒有想過，他不知道她為何會出現在鬼老院，如果她知道他在這里，那么她必然會來找他，他如何能做到不見？
瑾漪又問：“如果，她不是為你而來，你會主動去找她嗎？”
“.......”龍君澤依舊沉默。
瑾漪緩緩起身：“澤哥，你別忘記，還有兩百年你就要飛升，而她窮其一生都不可能追上你的步伐！”
瑾漪轉身離開，龍君澤緩緩闔上眼眸。
第一次見到那聲音與百靈相像的女子后，他的心便像長了草，總也能想起她哭訴疼痛時的委屈神情。
這一個神情，仿佛是來自骨子里的熟悉，多少次百靈與她哭訴，都是這般的委屈神情，都是這般的讓他既憐又氣的神情！
每每想起，他都恨不能在記憶中將她擁入懷中，憐惜疼愛。
他原本以為與她的許多事情早已忘卻，如今卻發現，這每一個細節都是刻在他骨子里的，那神秘的力量可以讓他忘記她，卻不能將她從他的骨頭里刮出！
兩百年前，她的嬌嗔可以屬于他，兩百年后也可以屬于別人，這讓他心頭如火在燒，甚至想殺人！
推己及人，他也深切的明白了一個事實，當初，他讓瑾漪帶著他的休書去找她時，究竟是給了她怎樣的傷害！
她曾經那般喜歡著他，她雖渺小，卻給了她所有能給的！
他逼她跌進深淵，她還他十年囚禁！
十年囚禁，囚禁了她的身，卻也鎖了他的心！
一封休書，在他是沉痛的割舍，在她卻是深深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