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龍來到守軍面前自稱是“伊里斯再世”,前來幫助甜黨解圍,在不遠處咸黨正在偷挖坑道,急需增援。這個魯莽的招數倒是引出了守軍。
菲利斯很感興趣城內的守軍是怎么相信阿龍而不是一箭射穿他的腦袋。當她問及阿龍時,阿龍竟表現出一種十分欠考慮的驚愕,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可能發生的后果。
“你還真是個白癡啊。”
菲利斯嘴上雖然這么說著,但是她不得不感激阿龍的冒進行為。和咸基興交手不算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如今能夠生擒咸基興確實托了阿龍的福。
當二人隨著一眾士兵押解著咸基興入城,特蕾莎的叔父早已在城堡中等候。他看起來大概有四十來歲,不是阿龍想象中的“肥豬型”的貴族。他的身材魁梧,面相肅穆,顯得非常可靠。
他見到菲利斯熟悉的面孔后顯得非常高興。菲利斯將特蕾莎的手信交予他,待他閱讀過后,當即就放下了對阿龍的戒心。所幸阿龍之前魯莽的嘗試沒有釀成大禍,不然如今菲利斯只有與城堡俱死的下場了。
領主大人向阿龍介紹自己,“在下布雷德,棉花糖堡的守護者。伊里斯大人前來支援,實在是感激不盡。”
見著一位長輩如此客氣的樣子,阿龍有些不好意思。他心里明白,他在戰爭里實際上幫不了任何忙。讓領主擁有如此大的希冀,他承受不起。阿龍決定將實情和盤托出。
在眾多士兵的面前自然是不能說出實情。阿龍不想因為這種事就遭到菲利斯的毒打。他以伊里斯的名義招呼菲利斯和布雷德到屋內詳談。進入屋里,布雷德很配合地支開了所有的仆人和守衛。
正當阿龍松了一口氣,準備向布雷德說出實情時,布雷德卻率先說話了。
“你想說什么我知道,異鄉人,”布雷德爽氣地笑著,“特蕾莎在信里面都寫了,這小丫頭鬼主意真是多,竟要我一個老家伙陪她演這出戲。”
布雷德走到阿龍面前,眼神直直地盯著他,透露出來的既有威脅也有敬意,“至少剛才還演得有模有樣的,不像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有信心站在城樓上絕不退縮嗎?即便是石頭擊中城墻,咸賊爬上墻頭,你都必須站在城樓上保證旗幟不會倒下。”
阿龍點了點頭,“只要你們能送我回到我的故鄉。”
為了回去見他的摯愛,在這里只好豁出去了。
布雷德點頭表示同意。他對這個異鄉來的小子沒有任何興趣,只要是能用來抵御咸黨的一切方式他都會利用。更何況特蕾莎還在信件中承諾會讓菲利斯參與到城堡的防御中,這可算是一份大禮。
達成共識后,談話馬上進入正題。
布雷德向二人介紹戰況。目前城堡里僅有一千守軍,而城外已經聚集了三千軍隊嚴陣以待。他們早已擊退了咸黨的兩次攻城,而今晚坑道戰術失敗后,明早可能會組織第三次攻城。
“特蕾莎的援軍什么時候到?”
盡管菲利斯的加盟是一大戰力,加上傳奇勇士的威名提升士氣,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城內的力量已經不足以消耗了。
布雷德最需要的是增援部隊,他先后向周邊的甜黨盟友發出求援,但回應寥寥無幾,這片地區已經被咸黨穿插滲透,各地都燃起了戰火。唯有特蕾莎向布雷德承諾了援軍,這就成為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上次咸基寧擊潰了小姐的部隊,目前小姐正重新組織軍力,援軍還有幾天功夫。”
布雷德著急地拍了下桌子,“這樣消耗下去我們就等不到了。我們面對的是咸黨的精銳。咸宗林明早就會進攻。若是他加強攻勢,我們撐不過兩天。”
阿龍見布雷德和菲利斯兩人愁容滿面,他斗膽向二人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我們手上不是還有一個人質嗎?把他當做籌碼來換取停戰怎么樣?”
第二天早晨,喝了一碗甜豆漿后,阿龍和菲利斯來到城樓,順帶著被死死拷住的咸基興。
“真沒想到會信你這個蠢辦法。”
菲利斯面對著城外嚴陣以待的咸黨軍隊,嘴里嘟囔著向阿龍抱怨。
和惡魔做交易是失去理智的表現。昨晚菲利斯對阿龍如是說。
“這么說的話,豈不是你家小姐更像是惡魔嗎?”
阿龍如此調侃著。
做出最終決定的是布雷德,盡管他也擔憂著這是在放虎歸山,但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停戰拖延時間才是最要緊的,即便是一天也好。連續的攻擊使得城內士氣低落,要利用好阿龍的假身份也需要時間。
“你們的想法很好,但是我的叔父可不會因為我而停止攻城的。”
咸基興看著城外咸軍的陣仗,作出了自己的判斷。
“閉嘴,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菲利斯對咸基興的態度非常不友好。
“至于嗎?你們殺了我的兄弟,我可還沒對你們咬牙切齒呢。兩軍交戰,傷亡不可避免。我早就做好覺悟了。”
阿龍不敢再多說一句。沒想到這個被俘的家伙偏偏就是那個咸基寧的兄弟。他天生和善,從不與人為敵,如今這可如何是好啊。
布雷德帶著兩個護衛出了城門。咸軍的統帥咸宗林迎上前去。雙方在戰前進行協商。
菲利斯非常不看好這次協商。在她看來棉花糖堡是百年未破的堅城,據城死守是唯一的路,不存在妥協的可能。
阿龍吐槽菲利斯是個只知揮劍的莽夫,根本不懂什么是戰爭。兩人幾乎在昨夜拌嘴了一宿。
布雷德和咸宗林聊了兩三句,隨后就各自掉轉馬頭,回到各自的陣地。
阿龍迫切地想知道協商的結果。按道理來說,作為統帥的咸宗林是不可能會放著自己將軍的生死而不顧的,不然今后又該如何在軍中有威信呢?
布雷德匆匆走上城樓,卻沒有說出釋放人質四個字。
“準備戰斗!”
他大喊著。
菲利斯馬上仰天大笑了三聲,得意的神情看著阿龍,“我說什么來著!你個白癡不懂咸黨的行為邏輯。”
咸基興倒是先為阿龍嘲了一回菲利斯,“你真是個白癡啊,你要死了知道嗎?還這么高興。”
一旁的兩個士兵立馬上來將咸基興踹倒在地,將劍刃抵在他的喉嚨,示意布雷德是否要殺他祭旗。
“萬萬不可啊!你們在拿珍貴的籌碼做什么啊!現在用不上,以后說不定也用得上啊。”
阿龍急忙阻止他們,順帶著鄙視了一下在旁邊笑著起哄喊著“你才要死了”的菲利斯。
布雷德的理智似乎恢復了一些,揮手示意士兵將咸基興抬回打牢。
阿龍問布雷德為何將協商談崩了。
布雷德和阿龍說,咸宗林愿意停戰一天來換回咸基興。
這不是能成了嗎?阿龍奇怪。怎么就談崩了呢?
身為一座堅城的守護者,堂堂的城主大人,布雷德竟直著腰板,堂而皇之地回答,“咸宗林那個老王八,他竟然讓我今天改吃咸菜一天以示對停戰協定的尊重。這叫人怎么忍!”
阿龍對這兩黨的貴族實在無話可說。僅僅因為一盤咸菜的緣故,今天又是腥風血雨的一天。
親愛的小洛,我說不定活不過今天了。
阿龍面向天空,長嘆一口氣。
“將士們!頭可破,血可流,飲食習慣不能改,棉花糖堡永不倒!拔劍!開戰!”
布雷德拔劍出鞘,向士兵們吶喊鼓舞士氣。
遠處的咸軍也徐徐開進了。
“坐著別動!來人,上寶劍!”
咸軍的投石機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一顆顆石頭正朝城堡飛來。城內已經卷起滾滾濃煙,阿龍甚至能感受到城樓的晃動。
菲利斯卻將他安置在城樓的正中間坐鎮,就好像是在招呼敵人朝這兒打。
守城的甜軍在督軍不斷的“拉弓,放箭”的聲音下進行一輪又一輪的反擊。咸軍的步兵已經推著攻城塔和云梯靠近城墻了。
兩個仆人將“腥紅巨劍”和一袋棉花糖呈上給阿龍。菲利斯讓他一手握著劍,一手端著棉花糖,頗有一股歐洲中世紀時期手握寶劍和鑰匙的封建國王之感。
阿龍聞了聞這把“腥紅巨劍”,這回竟然是真貨。他使勁提了提,分量很沉,無法揮動。
“你坐著別動就好,我們會贏的!”
菲利斯說著無力的話語。
“贏個屁!這下你開心了!整天和人家互砍有什么高興的,你個白癡!”
甜黨守軍人數的劣勢很快就顯露出來了。
咸軍從三個方向同時攻擊城堡,另兩個城門已經岌岌可危了。布雷德根本分不出更多的人手去增援。甜黨軍隊的士氣不斷下降,甚至有人已經放棄了戰斗的欲望,并且產生了為何要因為甜咸之爭而戰的危險思考。
甜軍幾乎是一觸即潰的。
云梯和攻城塔很快就抵達了城墻,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前兩日的連續攻城已經消耗了守軍的大量氣力,而咸軍則是由于在這片區域的人多勢眾而無所畏懼。
這個城頭幸好有菲利斯鎮守。攻城塔里涌出來了十幾名武士。菲利斯化作一道金色幻影在他們之間穿插,凌厲的攻勢讓人看不清來路。她的劍刃如風,割開所到之處的一切,鮮血以一個漂亮的弧度從人體內噴灑而出。
“我乃金色幻影菲利斯,不怕死的盡管上來!”
墻頭的守軍受到了菲利斯的鼓舞,士氣有所恢復,與咸軍展開了激烈的肉搏戰,場面變得混亂不堪。菲利斯在人群中不斷廝殺,早就忘了保護阿龍這件事了。
看見這么多人在眼前廝殺,阿龍也慌了神。他有些坐不住了。
嘿呀!納命來!
不知何時,竟有一個聲音從阿龍背后傳來,那聲音充滿了驚恐的殺氣。
喂!
阿龍下意識地朝前面滾了過去,隨手就把舉不起來的腥紅巨劍丟到那個士兵的身上。
士兵立馬就被壓倒在地上。他推開巨劍,嘶吼著沙啞的聲音,打算繼續朝著阿龍而來。
阿龍被這士兵癲狂的樣子給嚇壞了。城樓上早就像是地獄一般了,哀嚎聲此起彼伏,鮮血洗刷了地面,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刺鼻的煙味。
保命要緊。
阿龍揮舞起手中緊攥著的那袋棉花糖,朝著那個士兵,“嗚啊!!!”
手上拿著劍又如何?
阿龍下意識地使出了習以為常的格斗術,趁著那個士兵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空隙,將他的武器打飛,三拳兩腳地將他打倒在地。
隨后阿龍高舉起手中的棉花糖,嘴里胡亂地喊著,嗚啊,RUA,哇,嘿呀,嘿啊!
他一拳又一拳堅實地朝著那個可憐士兵的腦袋上敲打上去,敲得他意識模糊,敲得他血肉模糊。
直到阿龍已經看不清那個士兵的模樣,敲上去不再有碰撞骨頭的響聲,而是捶打肉餅的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