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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阿龍的奇妙冒險

第二十六節棺材參議

阿龍確信這一天的事情會載入大食國的史策。甜不辣家族的特蕾莎將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很可能也會是最后一個,躺在棺材里進入議會的貴族。阿龍甚至為特蕾莎想好了“棺材議員”的個性稱號,并將這一天的事件稱為“棺材參政事件”。他真應該成為一名記載史料的歷史學家。阿龍相信自己會在史官的位置上做得非常出色的。

仆人抬著棺材在前往議會的路上招搖過市,盡可能地搞出大的動靜,又是放鞭炮,又是灑紙錢,所到之處一片狼藉。阿龍知道這一定是特蕾莎的吩咐。

她一個人躺在棺材里盡享清閑,倒是苦了隨行的仆人和阿龍了。阿龍也不得不穿上一襲素色的喪服,故作凝重的神情走在隊伍的最前頭。“喪葬隊”整整繞著王城轉了一圈才開向議會,阿龍實在是好不自在。

萬般無奈之下,阿龍只好向一旁的摩爾吐苦水。

摩爾非常友善地安撫阿龍,告知他特蕾莎的小算盤。與他身上散發的一股夾雜著動物糞便味的惡臭差別明顯的是,摩爾的言談舉止都非常令人舒心,看得出來他是個很有涵養的人物。

“我知道你覺得小姐是在偷懶,當然我不會完全否認這樣的可能性,但是小姐實際上為議會做了非常詳盡的準備。這是她給予我們的盟友的一個考驗,也是對你的一個考驗。”

“我的考驗?”

阿龍越來越覺得自己當初與特蕾莎所定下的合約是極其不公平的。他付出的遠遠超出他所得到的。現在又要經受一個根本摸不著頭腦的考驗?阿龍快要失去耐心了。他想要叛逃到咸黨一邊徹底擊垮特蕾莎一派的沖動越來越強烈。不過當他想到菲利斯在戰場上那股凌厲的氣勢,他的沖動也就被一下子澆滅了。

摩爾和藹地笑了笑,他在陽光之下光明磊落的做派讓人完全無法與他在陰暗地下室中的污穢形象聯系在一起,就像是互為水火的兩個極端,融合在他一個人的體內,散發出一種奇特的魅力。

“別擔心,小姐不會刁難你。你只需要記得三句話。第一句,我是大食國正統的王。第二句,忠于大食的臣子請站出來。第三句,我將為你們展現神跡。”

摩爾回頭向阿龍示意那口棺材,告訴阿龍,“扶住棺材,然后讓她起死回生。”

真是一場拙劣的戲劇。

“我記得她給我塑造的形象是傳奇勇士的英靈轉世。起死回生?別開玩笑了。如果勇士擁有這種力量,為什么我守衛棉花糖堡的時候犧牲了數千人?”

摩爾向阿龍解釋道。

“小姐知道你會提出這樣的疑問。這種起死回生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喚醒的,只有食神選召的人才能被喚醒。你必須舉起小姐的手,以你作為食神的代言人的身份向議會的成員們宣告小姐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

阿龍承認這個解答非常巧妙,只要大家相信他的“尊貴身份”,特蕾莎便會坐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寶座,撇開阿龍名義上的尊貴地位,她就是大食國實際上的女王。可是,他從個人情感上來說對這個解釋表示厭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阿龍有些驚詫。

“你會讀心術嗎?”

摩爾搖搖頭,微微一笑,“你這么富有責任心的人,不用讀心術也能看明白。也許在您的故鄉里,人們能有許多不一樣的生活方式,但在這兒不是。大食國的癥結所在不是平民沒有獲得足夠的權力,而是坐在王位上的家伙成為了貴族們的玩具。”

這一點阿龍其實很清楚。他現在只是在猶豫,把特蕾莎這樣的貴族推到權力的巔峰,究竟能否讓那些對她抱有期待的民眾們獲得安康呢?還是說,特蕾莎號稱的“強盛的大食國”只是肥了議會中的那群貴族,而將平民完全排除在外呢?關于這一點,阿龍拿不定主意。

摩爾拍了拍阿龍的肩膀。

“年輕人,這里的社會遠沒有你想象的發達。你得給它點時間,這一切都交由后世史家來評價吧。”

摩爾的說話方式很具有前瞻性。阿龍覺得他不是大食國當地人。當阿龍問及摩爾時,他坦率地回答。

“我生在這里的平民家庭,當然,我從小展現出來的一些……魔力方面的才能,讓我有幸進入法師學院學習,這是顛覆我的人生軌跡的。如果我沒有被法師學院發掘的話,恐怕我現在就是小姐手下的一名普通的征召兵吧,早就指不定死在哪個戰場上了。”

阿龍有些意外,摩爾對自己的人生經歷沒有任何的掩飾。他以為摩爾這樣錯綜復雜的角色興許會像菲利斯一樣擁有許多不可言說的冒險故事,結果摩爾并不如菲利斯那般遮遮掩掩,這超出了阿龍的預期。

“你和菲利斯好像很不對眼。”

摩爾聳聳肩表示無辜,“誰知道呢?也許她還以為是我烤焦了她的刺客同伴的緣故吧。我和她之間有種天性的相互排斥,這幾乎是宿命式的相互憎恨。到現在她還沒有砍下我的腦袋當球踢,我非常感謝小姐和菲利斯。”

“你沒有放火燒她的同伴嗎?”

阿龍已經有些忘記昨晚菲利斯所說的三個名字了。

摩爾突然情緒有些激動,“你們都把我當什么人了?我研習魔法可是學術性的,讀書人怎能做出傷害他人之事,更何況是火烤這樣的暴虐酷刑?”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原則和底線。阿龍對摩爾這個光頭術士的看法有些改觀了,盡管他時刻散發著一股因為長年與地下室相伴而沾染的惡臭,但他也不失為一個有趣的家伙。至少阿龍在游街示眾之后,總算找了個人緩解一下壓力。

喪葬隊漸漸接近了議會。

議會在皇宮的正對面,建筑風格與皇宮相仿,但是明顯感覺比皇宮要嶄新不少,總體來說裝飾風格非常簡單,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個高效務實的地方,與對面皇宮的浮華艷麗差異明顯。

面對召開議會這樣的重大事件,議會周圍的戒備十分森嚴,各家的衛隊也在議會門口嚴陣以待,相互之間火藥味頗濃,這應該是拜特蕾莎這一招奇兵所致。

由于喪葬隊在王城內招搖過市,遠遠超過了預期到達議會的時間。大食國的貴族們早已坐在廳內激情昂揚地討論著該如何瓜分國家利益。

喪葬隊在議會門口理所應當地遭遇了阻礙。再怎么說也不會有守衛會這么放任一口大棺材招搖地被抬進議會,這萬一要是讓里面的貴人們受了驚,到時候怪罪下來,這些守衛的日子可不好過。

“大膽!這棺里躺的是國之要員,正是這位大人將我們大食國的傳奇勇士迎回了王城,你怎敢阻攔?若是誤了國事,讓坐在里頭的奸人篡奪了國家,你該當何罪!”

摩爾站出來呵斥衛兵。

“死人沒有參加議會的必要。”

衛兵堅決不許棺材入場。

“誰說她死了?她不過是陷入了沉睡,”阿龍覺得摩爾說的真誠并且在理,他很期待特蕾莎這時配合地發出震天響的呼嚕聲來證明她的存活,那必然會是一場很有趣的戲碼,“當她感知到來自食神的召喚,她自然會醒來。”

“那就等她醒來再進場吧。”

阿龍真的很想站在衛兵這一邊,很遺憾他如今身不由己。

“放肆!神跡豈是給你這等小人看的?這是為里面的大人們準備的!”

阿龍現在覺得他們一行人就像是要去給城里的地主大老爺唱戲的班子,邋邋遢遢的一行人手上端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想往府內進,卻被蠻橫的衛兵攔在門口羞辱,沒有一丁點的威嚴。

“大人們很忙,沒空看你們唱戲。”

摩爾有些惱羞成怒了。要不是由于讀書人不殺生的尊嚴,按照阿龍的理解,一個魔法師橫掃這整個會場周圍的護衛應該沒問題。

“我看誰敢攔著?”

一個熟悉的女聲從身后傳來。

阿龍沒想到菲利斯竟跟了過來。她一步一步緩緩接近,腰上的兩把利刃泛著炫目的光,翠綠色的雙瞳中透露出殺氣。

衛士們顯然更加懼怕菲利斯,其中一些膽小的家伙已經低下了頭或是將視線撇向一邊,稍有猶豫的家伙面面相覷渴望著隊友的扶持。

菲利斯貼近到帶頭的那位衛士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露出窮兇極惡的表情,像是一條失了心智的瘋狗。

“我家主人因為推舉了真正的王而被奸人所害,她心心念念地為了這個國家,即便是躺在棺里也盼望著看到真正的王者主宰大食,你怎敢剝奪她的權利?誰再敢攔著,別怪我不客氣!我的主人已經去了,我作為護衛已無價值,我本應自刎謝罪,我不介意帶你們一起走。”

菲利斯拔出劍擺好架勢,寒氣逼人的雙刃明晃晃地亮在一眾護衛面前。

“我打不過你們所有人,但我很想試試能不能帶走你們其中一半的人,就讓剩下那一半人一輩子活在我的陰影之下吧。當你們年老之后坐在家中的搖椅上,回想起五十人合力才將我撂倒的往事,見著筷子的影子就畏懼地將手中的酒杯摔掉,就這樣受盡一輩子的折磨吧!”

菲利斯的演技出乎意料的好。這也可能是由于在場的一眾護衛們都畏懼菲利斯的劍術。放一個死人進去又如何呢?何必為了那些貴族老爺們是否舒適而命喪劍下呢?

“放,放行!”

特蕾莎的寶貝總算是有驚無險地被抬了進去。

菲利斯與摩爾站在議會門口向阿龍暫別。

“接下來就靠你了啊。不要相信別人,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這回又到了阿龍的表現時刻了。

阿龍深呼吸了兩口,陪同著特蕾莎走進議會。

后面就是決定國家命運的時刻了。

KuroKo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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