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限制住菲利斯的行動,足以說明天草和白露二人不凡的身手。不過俗話說得好,雙拳難敵四手,亂棍打死老師傅。面對著糾纏不休的瘋子們,天草和白露還是無法利索地解決掉他們。這些光著膀子的暴徒有些白蓮教徒的神韻,甚至更甚。這些暴徒受到的創(chuàng)傷不會愈合,即便如此,他們依舊能夠帶著傷痛,拼盡全力朝著對手沖去。用“瘋狂”二字來概括他們再貼切不過。
趁著天草和白露忙于應(yīng)付之際,菲利斯這樣的狡猾之人怎么會閑著。然而,菲利斯的行動超出阿龍的想象。
“快!白露,給我松綁!”
阿龍原以為菲利斯會趁著這時溜之大吉,沒想到她卻向白露提出了不可思議的要求。后來阿龍細(xì)細(xì)一想,哦,興許是因為自己緊緊被綁縛的雙手無法帶走她心愛的雙劍吧。對于菲利斯而言,兩把佩劍幾乎就是她生命的支柱,若是離了這兩把劍,恐怕就等于是剝奪了她的生存意義罷。
“你做夢啊!”
白露扯著嗓子埋怨菲利斯,一邊招架著瘋子們的圍攻。雖說白露揮舞鎖鏈的本事令人叫絕,不過在面對著這些暴徒時,顯然不太管用。鎖鏈抽打在這些暴徒身上毫無效果,甚至還被憤怒的暴徒牢牢抓住,讓白露施展動作的時候略有尷尬。
天草比起白露就顯得更為窘迫了,他只是個百步穿楊的射手,但不算是個正面戰(zhàn)斗的勇士。光是躲避暴徒們的圍追堵截就已經(jīng)用掉他絕大部分的精力了,根本無暇去為白露解圍。
“不給我松綁的話,你們死定了哦!”
菲利斯刺激著白露的神經(jīng)。暴徒死死揪住她的鎖鏈,一邊咆哮著,一邊使勁地扯動。白露只得在鎖鏈的另一端翻滾閃躲,招架著四面八方而來的劈砍。白露的行動已經(jīng)被限制住,鎖鏈正在一點點拉近,再這么下去的話,白露就會被這些暴徒給抓住。
“這些敵人,我一個就足夠應(yīng)付了!”
“喂!你明明要被抓住了啊!”
阿龍朝著白露大喊。明明都到這個時候了,白露還要耍嘴皮子。阿龍真是搞不清這個女殺手到底是神經(jīng)大條還是游刃有余。
還好天草作出反應(yīng)足夠及時。他利用自己行動敏捷的優(yōu)勢,做了個假動作后,與暴徒稍稍拉開一些距離,沖向菲利斯這邊,二話不說就為菲利斯和阿龍松了綁。阿龍總算明白到底為何白露這種性情古怪的女子能和這等冰冷寡言的男子喜結(jié)連理了。白露這性格,要是離了天草,只怕是活不過半日。
“天草!你干什么自做主……嗚哇!”
白露想生天草的氣,立馬被暴徒抓住了破綻,從身后側(cè)一把揪住了她的頭發(fā),粗暴野蠻地將她拽倒在地。這下她手中的鎖鏈反倒成了禍患。暴徒趁機(jī)死命地拉動鎖鏈,將白露一路拖了過去。身旁的一個暴徒將砍刀高高舉起。
手起刀落。
菲利斯如一道幻影,從暴徒的包圍中穿梭而過。那高舉的砍刀連帶著手被一齊斬斷。那可憐的暴徒將斷臂順勢揮下,仍未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手已經(jīng)離了身體。若是沒有菲利斯的這一擊,恐怕尸首分離的便是白露了吧。
比起天草和白露在面對數(shù)倍敵人時的窘迫,菲利斯引以為傲的劍技卻正是為這樣的時候而生的。更何況,她如今多了一個能堪其用的助手。阿龍照看著菲利斯的身后,兩個人在暴徒的包圍中穿梭自如。沒過十分鐘,暴徒們已經(jīng)盡數(shù)躺下,失去了還手的能力。局勢再次瞬間反轉(zhuǎn)。
阿龍在刺死最后一個試圖從地上彈起的暴徒后,將劍收回鞘中。
“喲!感謝我這位救命恩人吧!”
菲利斯也將劍收回鞘中,張開雙臂向天草白露二人走去,姿態(tài)輕盈,態(tài)度傲慢。
“這明明就是你引起的!”
白露掙扎著用雙手將自己撐起來,看起來落魄極了。天草反應(yīng)很迅速,立馬抽出自己的火槍,直指著菲利斯的眉心。
“保持距離,別再靠近了,菲利斯。我根本不該相信你的鬼話。”
阿龍對天草的武器著實感興趣,阿龍一直想要了解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和工藝水平。天草的火槍可是他沒見過的貨色。后來在和天草的交談中,阿龍才得知,這火槍是山之國一位隱居工匠所制,剛剛完成這把火槍后便被理事會的人給暗殺了。不過這是后話了。
菲利斯將雙手舉起,向二人表示沒有戰(zhàn)斗的意圖。
“別這樣說,我要是真想害你們,我為何不早早溜之大吉?”
阿龍瞪大了眼睛。
“誒?你原來能溜走嗎?”
菲利斯對阿龍的問題頗為不解,她微微側(cè)著頭表示疑惑,“我,為什么不會考慮溜走呢?”
“咦,你不是為了什么要拿劍,所以不能溜走嗎?”
菲利斯白了阿龍一眼,她無從得知阿龍的誤解究竟是從何而出的。
“等這群瘋子把這兩個傲慢的蠢貨解決掉了以后,再回來拿也不遲。再說了,沒了劍有什么關(guān)系?忘記我的教誨了?徒弟喲!劍道的修煉在心中啊,就算手中離了劍,也是在劍道的修煉途中啊!你白癡嗎?”
被菲利斯這么數(shù)落一頓,阿龍的心情有些低落。自己的判斷產(chǎn)生了這么大的偏差,他不禁對自己的頭腦有了懷疑。
“天草,保險起見,我們在這殺了他們兩個吧。”
天草對白露的想法沒有異議,他拉動火槍的引線,阿龍注意到他的左小臂上懸著一塊小石頭,比起郁紀(jì)綁在大腿上的點火裝置似乎更加精巧細(xì)致。
“等等等等!”菲利斯的神色略有慌張。阿龍頗有深意地觀察了一下菲利斯,她偷偷咽了咽口水,后頸的肌肉稍稍跳動。莫非,她其實很害怕天草的火槍?考慮到方才被菲利斯當(dāng)面羞辱的窘境,阿龍暫且將這個想法藏在了心中。
“少了我,你們可很難離開這里啊。你們是抵抗戰(zhàn)線的敵人,現(xiàn)在又變成了瘋子的追殺目標(biāo),就憑你們的近身能力,下次見到你們的時候,已經(jīng)成了國王隧道的路標(biāo)了吧?”
天草稍稍皺了皺眉。自從經(jīng)過了在大食國的歷練,阿龍也稍許學(xué)會了幾招察言觀色的技巧。皺眉的動作展示了天草的猶豫,沒有當(dāng)即開槍就說明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不過,從常識來看,阿龍覺得這場豪賭已經(jīng)太過刺激了。面對著寡言殘忍的殺手,被直接殺掉的可能性是很高的。阿龍瞥了一眼菲利斯,他注意到菲利斯額頭上滲出的小粒汗珠。
“事到如今,你還想和我們談合作?你這個兩面三刀的家伙,憑什么再相信你?”
“就是就是!”
白露恢復(fù)了活力,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躲到了天草身后,探出頭來跟著嘲弄菲利斯。
“我啥時候騙你們了?送我們?nèi)シ◣熕銈兙蜁玫綀蟪辍f金幣。”
菲利斯嘆了口氣,繼續(xù)向二人拋出條件。
“你們啊,為了金錢,接了自己不該接的活,你倆還是更合適待在輝夜城里。這群暴徒要是合約到期了不給錢,你們倆人怎么討債?聽老同學(xué)的一句話,離開這里吧,十萬金幣等著你們。我可比你們更明白這個無主之地的法則哦!只是我實在是不想和那群瘋子打交道啊,萬一哪句說錯了可就要千刀萬剮了。”
天草握緊槍身,不過就連阿龍也能看出他不過是在虛張聲勢,他根本沒有開槍的打算。興許,天草已經(jīng)考慮到他們二人面對多數(shù)敵人時的無力了吧。這一點是被菲利斯死死掐住的致命問題。
“你根本不可能付得起十萬,別開玩笑了!”
“就是就是!”
白露已經(jīng)徹底淪為了天草的附庸。
“白露你閉嘴。”
天草和菲利斯異口同聲地回應(yīng)了白露。白露這下就脹紅了臉,可是卻無從出氣。她瞪了菲利斯和天草兩眼,跺了跺腳,灰溜溜地蹲到了一邊的角落去,看起來失落極了。
“我確實付不起,所以我從一開始不就說了,特蕾莎女王會付的。”
天草輕蔑地?fù)P起嘴角,“你是想說,等我們到法師塔的時候,那群飯桶就能打進(jìn)法師塔?你這不就是在耍我們嗎!”
天草又突然扯大了嗓門。阿龍覺得,這個寡言的男子或許特別享受嗓音爆發(fā)時的快感。
“就!……是……”
白露又下意識地想附和。她剛抬起頭,便被天草和菲利斯猛地瞪了兩眼,又委屈地蔫了下去。
菲利斯突然又變得自信了起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向天草和白露二人保證,“別擔(dān)心!抵抗戰(zhàn)線是我大食國牢不可破之盟友,我們只要為大食軍隊打開通往法師塔的通道,飯桶也能夠顛覆世界!到時候女王龍顏大悅,必然少不了給你們的獎賞。怎么樣?條件夠不錯吧?”
一聽菲利斯的口氣,阿龍就明白她又忽悠起人來了。不過阿龍倒不想在這時拆她的臺,與天草白露二人在此僵持對誰都不是好事。
天草似乎又入了菲利斯的套,猶豫著緩緩放下槍。這就是菲利斯勝利的信號。也許正像菲利斯所說的,她對這片無主之地的法則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
“好了好了,達(dá)成共識啦!那么,我們就一同先回朝日山城向江風(fēng)搬救兵吧!有了江風(fēng)的支持,我們就有足夠的力量奪回國王隧道了!”
天草和白露還未察覺菲利斯的算計,再一次茫然地走進(jìn)了她的圈套之中。
天草警告菲利斯,“這次要是再騙我們,我就殺了你。”
菲利斯笑了笑,拍了拍天草的肩,“好啦,不要和老同學(xué)說這么嚇人的話。我要是死了,白露可會傷心的。”
“怎么可能啊?你死了我樂還來不及,我非得去魔導(dǎo)士廣場穿著女仆裝跳三天三夜貓咪舞慶祝不可!”
菲利斯又貼向白露,看起來二人之間完全沒有距離感,“那我真是想看啊!哎呀,什么時候給我表演一下呀!”
白露很不情愿地推搡菲利斯,實際上似乎根本沒使多少力氣,任由菲利斯貼著身體肆意戲弄,“去死啊,你給我去死一死,我就表演給你看。你在亡者之境好好看清楚了!”
就這樣,菲利斯把這兩個與她有著深厚淵源的老同學(xué),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地騙到了抵抗戰(zhàn)線在朝日山城的大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