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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夜探金樓

展星晴微然一笑,說道:“這怕什么!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邢伯問了我就說了啊!”

云起緊緊皺眉,低聲言道:“邢伯從不過問我的事,定是你嘴上沒個把門的胡言亂語夸大其詞了!這金樓有什么了不得的,為何去不得?”

展星晴只是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邢伯也沒和我說過,想來清河幫交代的事不是什么好事,就怕你在這關(guān)節(jié)吃了虧吧!”

云起一聲輕笑,不再言語,轉(zhuǎn)身走出巷子,展星晴緊跟著云起一同回到客棧之中。客棧伙計見云起進(jìn)了房間之中,當(dāng)即準(zhǔn)備熱水,送到云起房間之中。

云起解下身上的兵刃,擺放在桌子上,長長短短各類兵刃擺滿了一桌。接著卸下皮甲,寬衣解帶后,步入浴盆之中。

大約半個時辰后,云起換了一身紫衫,步出房間。方才下樓,只見得一男一女步入客棧之中。

男子一身青布長衫,女子身穿白衫,云起一見便知是盧元朔與北堂玉琪二人。低聲自語道:“怎么到哪都能遇到他們倆?”轉(zhuǎn)身立即上樓,躲在一個柱子之后,悄悄地看著這兩個人。

展星晴也走出房間,看到云起躲在柱子之后看著大堂之中,心中好奇,不由問道:“看什么呢?這么鬼鬼祟祟的!”

云起回頭看著展星晴一眼,挑眼示意展星晴看著大堂之中的盧元朔與北堂玉琪,展星晴這才看到,不禁笑道:“這番行徑,倒不怪玉琪輕視你!”

只見這二人在樓下廳中一張桌子前坐下,客棧伙計端上酒菜,北堂玉琪拿出身上的手帕細(xì)細(xì)的擦拭了一遍碗筷,達(dá)到滿意之后這才吃菜。

盧元朔看了一眼北堂玉琪,說道:“唉……快些吃吧!金樓那邊不能沒人!”看來盧元朔也有些受不了北堂玉琪這般莫名其妙的潔癖!

北堂玉琪微微點(diǎn)頭嗯的一聲。

云起雖在樓上隔著不遠(yuǎn)的距離,卻聽得一清二楚。云起曾在東瀛千鳥流向氣宗大師討教過感知之術(shù),云起的感知異于常人。

云起喃喃道:“聽說碼頭邊上的金樓住著非比尋常之人,根本沒有一個人敢進(jìn),金樓之外又有重兵把守,他們兩個人去那里做什么?難不成,金樓之中住著的是岐王?”頓時心頭一震,回頭看著展星晴。

云起所言不無道理,展星晴面色凝重,遲疑片刻才道:“如若真是岐王的地方,你還敢去么?”

云起哼的一聲冷笑:“有何不敢!你在這等著我消息,我去去便回!”說罷,轉(zhuǎn)身上樓步入房間,推開窗戶,輕身一躍,跳出房間。

金樓距離客棧不遠(yuǎn),未多時便到了金樓邊上,只見金樓之外,百十來兵士來回巡邏,各個都是身材魁梧的壯士。云起四處查看一番,金樓在運(yùn)河邊上,一眼望去一覽無余,根本沒有什么藏身之處。

這倒難不住云起,想起了個聲東擊西之法,手持手里劍,向著正南方向運(yùn)河邊上懸掛的河燈之上瞄準(zhǔn),手里劍脫手而出,只聽得破空之聲,急速而射。頓時三五個河燈掉落地上。

兵士們一同轉(zhuǎn)向河燈墜落之處,幾人同時喝道:“什么人?!”另有幾個人奔到河燈墜落之處查探。云起見機(jī),當(dāng)即施展輕身功夫,只見身形一晃,轉(zhuǎn)瞬之間便到了百尺之外,再一縱身而躍,躍到了二樓之上,小樓欄桿外的屋檐極為狹窄,云起緩緩繞樓而行,又是一翻身而躍,跳到了樓頂之上。

樓內(nèi)房間之中燈火豁亮,云起站在窗邊暗處,側(cè)身探首向著窗內(nèi)一看。

下面的兵士查探了一番,一兵士言道:“沒有人,應(yīng)是時日長了繩子老了,自個兒掉了!”

看起來像是領(lǐng)頭人物一般的兵士四處看了看,高聲道:“大家伙兒給我盯緊了,不可大意!”

金樓之中沒有名字這般金碧輝煌,陳設(shè)簡單看起來像個書房,室內(nèi)許多書架,書架上擺放著各類書籍,壁上掛著一幅字,上書《百字箴》,卻是唐太宗勸誡臣子的文章。云起對字畫沒有什么研究,只看著筆走龍蛇,大開大合,頗有大家風(fēng)范。正中央是個書案,香爐之中燃著香木,兩三個女婢跪坐在一旁,煮著香茶。珠簾內(nèi),幾名歌姬彈奏著樂器,聽曲調(diào)歌詠乃是唐時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書案前,一男一女相對而坐,品著香茗。

男子錦衣華服,頭戴玉冠,一身描金白袍,看起來三十來歲。而對面的女子,不過十五六歲的光景,面容稚氣未脫,卻生的膚白貌美,嬌俏玲瓏,一身杏黃色錦衣,外套著一件輕紗,眉間書卷氣正濃。

曲風(fēng)柔糜,大有世事無常之感。女子年歲雖少,聽得這番曲調(diào),面容之上稍有些黯然。手中的茶盞放在案前,低頭翻閱起案上的書卷。

男子揮手言道:“不要唱了,你們退下吧!”

眾歌姬聞訊,當(dāng)即停住,向著男子躬身一拜,同聲道:“是——”一同退下樓。

女子不抬頭,只顧著看著手中的書卷,口中輕聲道:“這世間的事,你看不慣,聽不得,就沒有了嗎?暢園這么大,每晚不都是還有這么多柔糜之音?”

男子道:“此間事了,我便帶你回洛陽!”

“再在洛陽蓋一間金樓嗎?”女子合上書卷,抬頭看著男子,尚還有些稚氣的臉,眉目之間,卻有著些許愁容。

男子眉頭緊鎖,輕聲言道:“玉兒!我……”男子未說完,女子便道:“不用說,我懂……我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你能來看我,我很是歡喜……岐王,你對她用情十年,若是因我而舍了她,我倒有些輕視你了!”

這男子正是岐王趙德方,在窗外的云起全都看在眼中,她心想:“難怪這叫金樓,原來這里就是岐王金屋藏嬌之處啊!”

趙德方搖頭一嘆,像是有著許多難言之隱,沉吟片刻說道:“可是負(fù)了你,讓我于心何忍!”

“她身體不好,你若是納了我,豈不是讓她多想?她若是因此輕生,你不是悔恨終生?”女子說著起身,走到窗前,云起猛然抽身躲起,翻身越上樓頂。

女子看著窗外明月映著運(yùn)河之水,說道:“我在這里已經(jīng)兩年了,早已習(xí)慣了,東京也好,西京也罷,于我而言都是一樣的,都不是自己的家,兩年前在菩提庵我就已經(jīng)沒了家!”

云起蹲在樓頂,河邊的冷風(fēng)一陣陣襲來,她看著樓下的兵士,只見得河邊燈火之處走過來一群人,領(lǐng)頭者四十來歲,一身鎧甲,身材高大,面色微紅,看起來像是個武將,而緊跟其后的卻是金槍門的掌門王存,王存身后三個年長者約莫四五十歲,年歲相仿,衣著打扮看起來像是江湖武人。

云起看此,心中一緊,知道這些人絕非等閑之輩。若是見得自己身在梁上,還不知道要怎么對付自己,當(dāng)即俯下身,趁著月黑風(fēng)高,好叫這些人不易發(fā)現(xiàn)自己。

只見領(lǐng)頭的武將與守衛(wèi)說了幾句話之后,幾人一同步入金樓之中,在聽得樓中有人傳報:“啟稟岐王,火鬼王凌雷、雙槍王存、還有河洛三位大俠求見——”

這些名號云起聽在耳中,不由得心頭一驚,心中想道:“河洛四俠都來了!我再不走,這簍子捅大了!”

金樓中腳步聲重,云起知道是趙德方下樓迎接這些客人,當(dāng)即躍下樓頂,來到二樓之外窗邊,透著紗窗,見得室內(nèi)眾人坐在座位之上。

窗邊不遠(yuǎn)處,一名黃衫女子與婢女一同煮著香茶,云起只看一眼便知這黃衫女子正是方才與岐王相會的女子。只見她端著幾杯茶,向著廳中走來,給每個人各自奉上一杯。又退了下去。

只見王存開口說道:“這件事太大了!老夫拿不定主意!你們幾位看著辦吧!若是真的事發(fā),老夫一死便是!”

“王教頭如何這等小心?”那棕袍者輕抿了一口茶,又說道,“這件事情還沒到魚死網(wǎng)破的時候,四方軍在西京經(jīng)營了這么久,不就是等著能有今日嗎?若是今日能夠助岐王事成,當(dāng)年那事也就不是事了!凌都統(tǒng),你說呢?”棕袍者說罷,抬頭看著那武將。

這武將名叫凌雷,乃是西京四方軍都統(tǒng),人稱火鬼王。凌雷聽了這棕袍者之言,搖頭說道:“我以為這件事情尚還不至于出動兵馬!四方軍不過萬余人馬,還遠(yuǎn)在西京,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啊!岐王與太子同是趙姓皇親,如此兵戎相見,岐王這邊恐怕過不去!而且,咱們勝算微乎其微!”

坐在正位之上的趙德方聽了半晌,言道:“難道,只有靠老王妃了嗎?老王妃就真的能夠幫助本王嗎?”

趙德方言罷,廳上眾人一陣啞口無言。許久,那棕袍者說道:“皇上登基之時已有誓言,百年之后還位于太祖之子!如今皇上病勢加重,咱們應(yīng)當(dāng)利用老王妃的余威活動朝中眾臣,促使皇上履行前約!”

趙德方面有躊躇之色,他遲疑片刻,嘆聲道:“如此卻也是孤注一擲啊!終究不是萬全之策!我若是這么做,與那逼宮篡位的逆賊有甚區(qū)別?”

窗外的云起聽得真切,如此機(jī)密大事被自己聽到,只怕性命難保,云起緩緩后退,正欲尋個機(jī)會下樓。只見金樓之后正是運(yùn)河,正欲跳入河中設(shè)法逃生。遠(yuǎn)處楊柳岸邊有兩人徐徐走來,正是盧元朔與北堂玉琪,盧元朔向著兵士詢問了方才是否有甚異常,兵士如實(shí)稟報,說到了河燈墜落一事。

北堂玉琪覺得奇怪,微微皺眉,走到河燈墜落之處查探,在草叢之中看到了一枚手里劍,她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心中一驚,說道:“女斥候來了!”當(dāng)即起身四周巡視一圈,金樓頂在月光映射之下,隱約可見一個黑影。心中知道這個人一定是云起,左手拔出長劍,速步奔到金樓前,身形一轉(zhuǎn),雙腳一彈,一下便越上二樓,又是一個跟頭,直接越過三樓直達(dá)樓頂。

北堂玉琪的劍尖直指云起,冷聲道:“我就知道你沒安什么好心!”聲音雖冷,卻難掩得意之情。

北堂玉琪翻身到了樓頂之時卷起了樓頂之上一陣煙塵,云起撣了撣身上的塵土,面不改色,從容道:“你的輕功倒真是翻江倒海一般,就不怕把這金樓踩塌么?”

“少說廢話!看劍!”北堂玉琪說罷,提劍便刺。云起連忙拔刀硬擋,這一刀架住北堂玉琪一劍,北堂玉琪連忙抽劍翻身一刺,長劍在月光之下閃耀銀色光芒,云起閃身而過,腳跟未穩(wěn),立在屋檐邊角,險些墜下,再轉(zhuǎn)身一看北堂玉琪又一劍正欲刺來。

北堂玉琪用劍與常人不同,竟是左手執(zhí)劍,所使劍招頗為反常,這接連三劍,一劍比一劍凌厲,云起從未與北堂玉琪動過手,從前聽聞北堂玉琪左手劍造詣非凡,在云端宗之中無可匹敵!今日一見果然非比尋常!

北堂玉琪有意想與云起較量,一來想要教訓(xùn)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斥候,又一來想見識她有何德何能在云端宗能做到行云使的位子。可這三招已過云起只是躲閃,根本不與自己對招,她性子極為高傲,中只道云起看不起自己,不配與她過招,心中氣惱,又是一劍當(dāng)胸刺來。

這一劍不比方才三劍,北堂玉琪有意讓云起知道自己的手段,這一劍運(yùn)足了內(nèi)力,劍鋒所向頗有排山倒海之勢,云起格擋之下,猛然間胸口一震,仰身墜下樓。

見云起墜樓,北堂玉琪大喜,連忙走上前,探頭一看,見云起手掛在屋檐邊上,身子懸在空中。突然間云起翻身而起,空中一個跟頭,扶搖直上,北堂玉琪大驚,正要防守,但為時已晚,云起雙腳騰空踢來,正中北堂玉琪小腹之上,北堂玉琪哎喲一聲,小腹之上一陣疼痛。

夜空之中,屋頂之上,這二人刀來劍去,交戰(zhàn)了二三十招,站在樓下的盧元朔看著心急,北堂玉琪招數(shù)凌厲,但卻急功冒進(jìn),云起雖說處于劣勢,卻招式沉穩(wěn),沉著迎敵,絲毫不露下風(fēng)。

盧元朔身負(fù)俠名,雖有心相助,但齒于以多勝少,而且屋頂太小,再上去一人根本無從落腳,只能在下面觀戰(zhàn)。

北堂玉琪自小拜在云端宗門下,是云端宗宗主謝秋娘的二弟子,一身絕學(xué)。出了云端宗第一次與人交戰(zhàn)竟然是女斥候云起,云端宗劍法以霸道凌厲著稱,北堂玉琪多年苦練,這凌厲之勁在此戰(zhàn)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初才一戰(zhàn),這鋒芒過剩,一直壓著云起,心道這女斥候盛名在外其實(shí)難副!多少起了些許驕躁之心。

一來二去,已有五六十招,北堂玉琪劍招愈發(fā)凌厲兇狠,她本想一戰(zhàn)成名,好好殺殺這方才聲名鵲起的女斥候的氣焰,也叫遠(yuǎn)在云端宗的師父看看自己沒有辱沒師門!見云起技窮,也想結(jié)束打斗,當(dāng)即一劍向著云起咽喉之處削去,云起此刻猛地刀鋒一轉(zhuǎn),刀背架起長劍劍鋒,北堂玉琪一怔,再一見云起手上的打刀好似活了一般,手法極快,打刀在劍鋒之上極速旋轉(zhuǎn),刀鋒正向自己手上襲來,北堂玉琪當(dāng)即撤劍,云起由守為攻,身形一晃,逼到北堂玉琪面前,手指在北堂玉琪肩并穴猛力一彈,頓時肩頭一酸,手臂無力,手中長劍陡然間掉落,云起又反手一推,北堂玉琪身子重心不穩(wěn),啊的一聲從屋頂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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