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壽亭幾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哪知花露并沒有求救。賣了羊群,回到了荒蕪的茅屋前,花露忍不住道:"你何為不走,老是跟著我做什么。啊,賣身契,還給你。"
候壽亭沒有接只是靜靜道:"剛才多謝你。"
"我是看你老實人,不想你被抓而已。剛才你明知放了我兒子,后果不堪設想。但是沒有拿我的兒子去當擋箭牌。你遵從約定,我雖然是女流,但也做不出背信之事。"
"不管怎么說,是你仁義,謝謝你。"
"別客氣,走吧。"
"能進門商量事情么?"
"不能。你有話就說。"
候壽亭硬著頭皮在大街上和她談判道:"一路上都有關卡,我一個人沒有辦法走了,我必須去浣紗海,我想請你跟著我一起去,到了浣紗海海邊十觥珍珠答謝。"
花露搖頭不肯“就算掙得到十觥珠也要有命花才行。”
"大姐,孩子漸大,靠著放牧絕對入不敷出。我瞧你和孩子的衣服都是有補丁,想來日子艱難。您一個都敢在城外放牧,更何況和我走一趟。此行當然不易但是一旦成功,以后虎子娶妻生子的錢都有。你看現在時局這么艱難,以后還能不能出去放牧都是問題。"
花露望著懷里的孩子,確是是這樣,地盤好的她和別人爭不過,去夜叉那里每日提心吊膽每日都害怕出事,前半年的累死累活,賣的羊錢兜還不夠他們吃三個月。
候壽亭見她沒有再次搖頭,心知她有些動搖更加賣力的勸說道:"大姐,我們雖只有一面之緣,但是我的為人,想必大姐還是了解的。要不我在發個毒誓?"
花露收起他的賣身契,嘆息道:"若舍得一身剮,什么毒誓也無用。我本商人本性,這么大的誘惑,我實在難以拒絕。我可以當你的幌子,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
"到了海邊教我的孩子游游泳吧,虎子一直吵著要下水,我又不會總拖著。還有若是要我同行,最少半個月后動身,這樣我才有借口出去放牧。王勇是我的鄰居,若是我忽然消失不見,鬧的滿城風雨,你哪都去不了。"
候壽亭沒有想到還要等這么久,細細的衡量了利弊,他點頭答應。
"大姐還有別的人需要告別的么?"
"沒有了,那還有什么人,都死了。否則我們孤兒寡母何至于孤身在外奔波勞累。"
"大姐是堅強人,虎子應該為有你這樣的母親而自豪。"
"行了,你就別拍馬屁了,我既然已經答應你,就不會反悔。進來吧。邊上放茅草的屋子你就湊合著住吧。"
郢都
英落一進茶館后院就被張天堯逮了個正著,英落回來本急著聽陸星河的回報,中途被人截糊了,心都涼了,趕緊揮手讓陸星河出去。
"天堯你怎么來了。"
"我日日都來,只是你都不在而已,你去哪里了?"
關你什么事情。這可能是打發他最快的方法,可是英落沒有那個勇氣,她拿下披風才道:"相城那里發現了新的茶葉,我覺得稀奇便自己去采購了。眼見為實,沒想到夜叉人所言不虛,玉昆山在峭壁上居然有巖茶。太后看見了一定喜歡。天堯你要第一個先嘗嘗鮮么?"
張天堯果然拒絕道:"不了,我不會品茶就不浪費你的苦心了。今日來是有話對你說的。"
"英落洗耳恭聽。"
"這些時日不見你,著實想你。"
英落這些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什么話題都能恰到好處的接上,如此卻被像打了悶棍一樣,張嘴無言。
"這樣說是冒昧了些,但是是實話。這些日子你不在,我倒發現我還蠻想你的。以后你出門能提前說么?"
英落選擇了最含糊的說法道:"嗯。"
"看來把你嚇著了。我也不是今天非要你的說法,只是過來說說自己的想法而已。"
"太后不知英落的底細,殿下應該是知道。"
"我考慮了過了,這并沒有什么。"
英落苦笑,怎么會沒什么。她的底細若一天他知道了,不知是什么樣的表情。后悔不迭,憤怒難看,還是傷心欲絕。不管什么樣的,她都不想看見,他是好人,她不想利用他,將他拖入這片泥潭里。
"殿下,你的心意英落領了,只是英落已經想的很清楚了,終身不嫁。"
張天堯慌張道:"我今日來——不是逼迫你馬上做決定的。"
英落正視他,嚴肅道:"殿下,我非托詞。我至年少起便有這般想法。我是魚人,往往許多事情身不由己,哪怕我沒有魚尾了,可魚尾給我帶來的歸屬感卻從未間斷。"
"因為我是龍族人,所以你不愿意。"
"殿下不嫌棄我是魚人,我怎么敢嫌棄殿下。我的意思是,我想一個人生活,無需去敷衍和遷就另外一個人。這樣的想法很愚蠢,可我真的就是這么想的。殿下,以前我經常獨自一人暢游于碧海藍天之下,風和日麗也好,狂風暴雨也罷,都是自己一個人去承受的。英落任性妄為,還請殿下原諒。"
"也罷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今日是我孟浪了,你不必記懷。"
"殿下,是英落不知好歹。"
張天堯雖說被拒絕不知為何,心里并沒有想象中的難受,可能他沒有想象中那么喜歡她,只是選擇了一個不討厭的人而已。
"無妨,你到也不必見外。你這樣我倒后悔說出那些話來了。"
英落沉吟,繼而笑道:"是我淺見了,天堯確實不是這樣的人。"
"我走了,剛說的話就當作是我的醉話,改明兒母親來,你可不能露餡了。"
"這個自然,我送送你吧。"
"嗨,我自己走,順路去看看鳳凰。小家伙最近和我的關系沒有那么差了。"
"怎么?鳳凰愿意搭理你了?"
"可不,你可得謝謝我,我跟她聊了幾日,這兩日她說話可比以前利索多了。"
"這么說還真的要謝謝你。"
張天堯笑著擺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