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雨落下來了,烏云翻滾,電閃雷鳴,巨大的風(fēng)咆哮著,仿佛要吞沒了世界,雨點瘋狂地落下來。這雨夜過的及其漫長,英落閉眼斜靠在桌邊,一人悄聲進(jìn)來直接到了她的面前。英落睜開眼睛不由的出了一聲的冷汗。
"這么晚了,太后還未歇息?"
"你也不是沒有休息么?天書被盜,這樣的大事今夜又有多少人能睡著。"
"太后說的是。"
陶城太后秋水望著鎮(zhèn)定自若的英落,開口道:"我瞧你身前的琉璃瓶極是漂亮,可否借我一觀?"
英落眨著眼睛,知道陶城太后秋水只是在賭而已,但下一刻還是將頸間的黑繩取下,從衣領(lǐng)處拿出琉璃瓶。
"果然是這個。"
"太后也見過?"
"見過一次,先帝直到臨終前才囑咐陛下將此物放于他的胸前,這黑金繩子樣式奇異,過眼難忘我能記得并不稀奇。不過先帝并沒有告訴任何人天書是何樣子當(dāng)時我并沒有特別的在意。直到今日,知道陵墓里消失的只有先帝胸前的瓶子。我才知道這東西竟是天書。"
"昭顯皇帝知道天書的下一任主人是魚人,這么小心謹(jǐn)慎就是防止泄密。可是他從未想過,我會相信他么?天書在皇宮的藏經(jīng)閣,大家會想天書肯定是一本書。這樣的假消息我壓根就沒有相信過。試想一下,這么重要的東西,以他的自負(fù)謹(jǐn)慎,一定會隨身帶在身上。"
"可我覺得你們魚人并無那個本事盜墓?"
英落喝了一口水,起身拿起香丸,繼續(xù)焚香點上。香味襲人,英落實話實說道:"我們確實沒有本事,所以只能求助桐城的盜王宋喻。"
"據(jù)說那盜王極是冷傲,一般人連他的影子都見不著,我想不到什么理由,會讓他幫你們。帝陵外有帝陵衛(wèi)把守,里面機關(guān)重重,又有先帝搜羅無數(shù)的猛獸異禽,要奪取天書談何容易。"
"確實死了很多人,就連他本人也是九死一生。我們能活著出來也是奇跡。"
"你還未回答我,他為什么要幫你們。"
英落咬著牙,冷聲道:"為什么不幫,我是他的未婚妻,魚族未來的青王,他這個將來的魚族王夫,為什么不幫。"
陶城太后秋水搖搖欲墜顫聲道:"你真就是那個在郢都圖謀的魚人姑娘?"
"是。就是我。"
"不,不會的,你根本不怕水。"
"兩年前你的兒子為了救我命,讓我進(jìn)了化身池。"
陶城太后秋水按著自己的發(fā)麻的心臟道:"你處心積慮的接近我們在圖什么?你和天堯——你不要害他——"
"我并沒有想利用你們,我與太后天堯相交確實是偶然。"
"你覺得我會再相信你么?我這就去告訴天堯——"
陶城太后秋水邁腿欲走,卻軟軟的趴在桌子上,動憚不得。
英落打開焚香爐,望著已經(jīng)說不出話的陶城太后秋水道:"您就沒想過我為什么告訴實話?這些話都是真話,可是不能傳給第三個知道。太后,對不住了——"
焚香爐,慢慢的爬出一小黑蟲,慢悠悠的爬進(jìn)陶城太后秋水的鼻子里。陶城太后秋水眼里全是恐懼的神色,拼命的掙扎,無奈身子絲紋未動她眼睛一番直接嚇得昏過去了。
英落寒著臉望著昏迷的陶城太后秋水,許久才道:"我會給您解蠱的,事情成功之后,我會給您解的。"
一炷香之后,陶城太后秋水慢悠悠的轉(zhuǎn)醒道:"我怎么在這里?"
英落勉強笑道:"太后剛來,說是身子乏,這么一趴竟是睡著了。我見不對,剛要叫人,您就醒了。"
陶城太后秋水嘶了一聲道:"你看人老了就是不濟事,我想和你說什么來著,居然——居然忘了。"
陶城太后秋水按著自己的腦袋道:"頭疼的很,老咯。"她使勁聞著香味道:"這香不錯聞著,頭竟不怎么疼了。"
"太后時辰不早了,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我瞧您是太累了。"
陶城太后秋水喚道:"是,今日我都在宮里呢。這才剛回來,人呢?"
門外的侍女應(yīng)了一聲,趕緊跑進(jìn)來。
"你們怎么在外面?"
"太后說讓我們守在外面的。"
"是么?走吧,回去了。"
英落將一盒焚香拿給侍女低聲交代。
陶城太后秋水問道:"這是做什么。"
"太后覺得頭疼聞著這香好,帶回去就是,留著我這里也是無用。"
"那就多謝了。"
陶城太后秋水按著頭,回去的一路深思,覺得古怪,但確實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她試著回憶一些從前的事情,發(fā)現(xiàn)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越想腦袋疼的越厲害。她拋去雜念,果然輕松許多。
"什么?你要出去?"
"嗯。"英落在張?zhí)靾虻膽牙镙p聲細(xì)語道:"茶館就要修好了,可惜庫存里的茶葉都燒沒了。補齊茶貨不簡單,我此去最少也要三個月。"
"不如別做了。"
"天天在府里呆著我會憋壞的。我是個閑不住的人,你也是知道的。"
"可是太久了,我舍不得你。又不能跟著你一起去,帝陵被盜,夜叉有了落雁弓——邊界的部隊已經(jīng)鎮(zhèn)壓不了了。皇上為了這件事發(fā)了好幾次的脾氣。"
"帝陵的事情還沒有線索么?"
"只丟失了一個東西,母親也不肯說。陛下不肯說,只是親自處理此事,不許任何人插手,到底什么個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按陛下的說法桐城的應(yīng)該最有嫌疑,帝陵衛(wèi)已經(jīng)去了,不過抓到的希望不大。"
"為什么?"
"我們在明,他們在暗,這件事情鬧的這么大,他們聽到風(fēng)聲不跑就是傻了。"張?zhí)靾蚶^續(xù)皺眉道:"其實今日皇兄召見,是讓我到怒流城去一趟了。"
英落大驚道:"夜叉生猛,武力驚人,你又說他們已經(jīng)有了落雁弓,天堯你去不是羊入虎口?"
"你不必驚慌,我會注意安全的。怒流我是非去不可。皇兄對我和母親極好,現(xiàn)在內(nèi)憂外患,我若是拒絕,于情于理都不說過去。"
"那——那你去多久。"
"這個看情況。怎么舍不得我了。"
“很舍不得。”
英落撫上他的臉頰,匆匆的吻著他的唇。
張?zhí)靾蛴X得她今天全沒有往日的寧靜,動不動就心浮氣躁。他以為她是舍不得他們分開。
后來才知道,她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