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逐鹿天下

張弦至小起洗衣砍柴做飯，擦洗地板，下地勞動，年復年日復日。唯有晚上的時間才有休息的機會。

承天寺以前是龍族的皇家寺院，就在郢都城破的那一天也失去了它尊貴的身份，夜叉族一把火燒掉了半個寺院揚長而去，從此以后承天寺只不過是一間殘破不已的寺廟而已。作為僅剩的幾個小沙彌里，張弦最小的一個，這些粗重的活肯定是歸他了。

張弦倒是沒有任何的怨言，這個世道能活下去就不錯，他一個孤苦伶仃，有寺廟的收養他就不錯了。

這一日，他跪在地上揮汗如雨的擦洗大殿，知事鐘一響，廟里所有人都向著大殿集合。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和張弦無關的，他拎起水桶站到最邊緣的角落里，準備看看這知事鐘為何會響。

無諒住持念了一聲法號，見諸人都集合起來了，才慢悠悠道：“都在呢，聽著，寺里已經沒有余糧了，你們幾個還沒有傳戒的都出去化緣吧?！?/p>

幾個小輩面面相覷，世道艱難，外面的人自己都吃不飽睡不暖，誰還會施舍。正當所有人都還沒有回神，無諒又哦了一聲道：“有不少寺廟的大和尚都出去化緣了，你們也別覺得委屈。對了，那些稍顯富庶的地方可不去得，那里都是有主的，別跟人家搶，萬一鬧起事端來，自己解決，本師無能無力?！?/p>

無諒見人都是無動于衷，補充道：“即刻，馬上?！?/p>

好久那些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外面挪去。

無諒滿意的看著，見角落的里的張弦一挑眉毛道：“愣著做什么，你也去。“

張弦沒有想到今天得到的就是這么晴天霹靂的消息，想要求情，但是又沒有勇氣，大家都已經出去了，自己平日里又低如塵埃的存在，求情又有什么用呢。他低頭應聲道：“是。“

無諒嗯了一聲才要出門，又向著張弦道：“走之前去祭拜一下諸位師叔祖，以后回不回的來還不知道呢?！?/p>

張弦點頭目送他離開，才盤腿坐在地上，暗想也罷也罷，出去闖一下也好。這般終日勞作，只為溫飽也不是一個男子漢該有的想法。

想是這么想，出去以后他才知道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那些師兄們不情愿出來也是有原因的，他走了三個城，餓死的人那么多，莫說化緣，連路上的野菜都沒有找到幾顆。要不是無諒方丈允許他們帶一點干糧走，他估計也得餓死路上。

可這回，他沒有辦法找到任何吃的了，包袱里，就聲一身破衣裳，什么都翻不出來了，就是他低聲下氣的去求人給點吃的，也被人轟了出來。

這天，他走了一整天，家家戶戶的化緣，莫說給食物，說給水人都不愿意開門。路邊上的乞丐成群結隊，都用嘲笑的眼神看著他，也是，乞丐都要不到，難道自己披著破僧衣，就比他們有機會？

他心酸的躺在不知道是哪家的破祠堂，暗想在餓個兩天估計他就起不來了。

周圍的人全都是灰頭土臉的躺著，這么大的祠堂有這么多人跑來休息，卻安靜的嚇人。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個小姑娘滿臉黑灰的走進來，一雙鹿眼吱溜轉了一圈屋內，見人都警惕的看著，有些猶豫不決。

張弦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道：“施主這里有位置。“

那姑娘看了他一眼，又看著黑乎乎的外面。

“這附近沒有什么歇腳的地方了。如果出去了，在找下一個休息點就不知道是什么時辰了。“

張弦提醒完，那姑娘識相的走進來。來到他的身邊的空位，縮在角落里。

張弦肚子咕嚕嚕的亂叫，肚子絞著難受至極。他不得已起身大口大口的喝飽了水才繼續躺下。他暗示自己已經吃飽了，躺在地上準備再一次睡覺節約體力。渾渾噩噩的暗示了自己很長時間，好不容易睡著了，沒過多久卻又再次餓醒，無奈的拿起水袋大大的灌了一口，見那姑娘還沒睡，望著自己的水袋。

張弦扔到她的懷里道：“別客氣。“

說完閉上眼，軟綿綿的倒在地板上，決心明天早點起來，找點吃的，任何可以吞得下的東西都好，再不吃他真的要死了。

耳邊響起悉悉索索的喝水聲。安靜了一下，就覺得有人拉他的衣袖。他閉眼道：“放邊上就行?！?/p>

那姑娘還在拉他的衣袖，張弦伸了個懶腰，爬起來，見它她手上還有半個硬邦邦的饅頭。張弦眼睛都發綠光了，那姑娘左右看了一下才遞到他的面前。張弦也是小心的環顧四周，一手接過饅頭，瘋狂的啃起來。

張弦吃完才發現自己吃相難看，他嘿嘿一笑摸著自己的光頭道：“小僧失禮了，施主莫見怪。“

那姑娘笑著搖搖頭。

“小僧張弦，施主貴姓。“

那姑娘終于開口，聲音溫潤動聽“我姓月，叫月如眉?！?/p>

張弦一聽覺得她在騙自己，瀛洲哪有這種姓，聽都未聽過。忽然他想起小時候師哥跟自己說過的那些傳聞問道：“你是方丈來的？“

月如眉臉有訝色道：“你怎么知道？“

張弦直接想笑，師哥說的都是真話啊，虧他還說都是什么傳言傳聞的，原來真的有人不怕死過天河了。他合十問道：“聽聞而已，那么說，你真的渡過天河而來的。不是說誰都過不來的么？“

月如眉終于見到了能一眼識破自己身份的人，有些激動道：“我們也是迫不得已，狼族攻破鹿族的運城，還屠城，我們抱著大樹干跳下天河，鹿族那么多的人，就我一人活了下來。我們逃難到瀛洲，哪知道，這里也和方丈一樣戰火硝煙，民不聊生。“

“你來多久了？“

“半年了。“

“瀛洲也是一樣的，你逃來這里不過也是另外一個火坑，夜叉對龍族也差屠城而已。有機會你不如到蓬萊看一看，總不會再比瀛洲差吧?！?/p>

月如眉好奇道：“我們是沒有辦法被屠殺殆盡，你們還有這么多的人為什么不反抗?！?/p>

張弦搖搖頭，準備睡覺。這個問題好像已經出了他能力的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