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看鏡里花,憔悴難禁架,耽閣眉兒淡了叫誰畫。最苦魂夢飛繞天涯,須信流年鬢有華。紅顏自古多薄命,莫怨東風當自嗟。無人處,盈盈珠淚偷彈灑琵琶。恨那時錯認冤家,說盡了癡心話。
一杯別酒闌,三唱陽關罷,萬里云山兩下相牽掛。念奴半點情與伊家,分付些兒莫記差。不如收拾閑風月,再休惹朱雀橋邊野草花。無人把,萋萋芳草隨君到天涯,準備著夜雨梧桐,和淚點常飄灑。”
不知從何時起響起了婉轉的歌聲,就連代語也是沉默的聽著,一時間大堂里,大家都看著那個懷抱琵琶身影瘦弱的女人,剛才大家都忙著吃喝,誰也沒有瞧見她是什么時候出來的。
張弦忍不住道:“沒想到,這么小的小姑娘唱起清掉來如此纏綿高亢,真是委屈她在這樣破酒館里了。”
代語默默了喝了一口酒,沒有理他。
張弦見她沒有動靜不死心道:“你不覺得么?”
代語這才放下酒杯幽幽道:“你還年輕眼神如此不濟,你嘴里的這個小姑娘起碼四十以上高齡了。”
張弦想張口罵她胡說八道,可是見她比自己強上百倍,于是瞇著眼睛死死的盯著中堂的賣唱的女人,可是怎么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許久對著代語肯定道:“我覺得她還很年輕。”
代語輕笑一聲道:“你覺得是就是吧。你開心就行。”
張弦鼻子出氣,抱著胸不肯再與她討論。
“采花大盜——他就是臨縣的采花大盜——”不知怎么了,酒館里鬧了起來,一個人被打翻在地方。張弦看他老實人的樣子,被打的鼻青臉腫摔倒在自己的面前,有些不忍的扶起他道:“有話好好說,別打人啊。”
那打人的三人望著他罵道:“你知道他是誰嗎就可憐他,這樣的人打死活該。”
“我只是讓你們好好說,打死人了是要償命的。”
“啐,就這樣的人,打死還要償命,哈哈哈——你是他的同伙是不是?這么維護他。”
張弦見一張嘴就是被人冤枉,有些怯意道:“這是哪的話,你們要是有證據就把他送官,自己私下用刑怎么也說不過去。”
“我們艱難找到他的行蹤,今日好不容易出了破綻,他身上就有迷藥,如此鐵證,就是到了官府,我們也是不怕的。”
那人害怕的抓著張弦道:“公子,我是冤枉的,我一老實人才一進門就被他們抓住暴揍,簡直是無法無天,求求公子你出手相救。”
張弦安慰道:“沒事,你要是清白的就不怕他們搜身,你放心要是你身上沒有迷藥,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那人聞言急切的翻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道:“絕對沒有——絕對沒有。”
那三人一看這架勢有些不對,也跟著上前搜身,直到真搜不出東西,一人傻眼道:“不對啊,我明明瞧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沒有離手的時候,這是怎么回事啊。”
被冤枉的人終于有了底氣,一把推開最近的一個道:“我就知道你們就是強盜的行為,看見人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我說了不是說——”
“不,你就是在葉韻家的外面踩點。我看的真真的。”
“我是臨縣的,沒錯。只是夜深了,還要趕回家豈知迷了路。家里還有老婆孩子這才心急如焚的不知如何是好。哪知被你們誤會至此,為何剛才不明說,來到酒館里就打人呢,你們——就是本地的地痞流氓——”
那三人一臉的羞愧,另一人鼓起勇氣道:“我們是義務為本縣守夜的良民。不是什么地痞流氓——”
較一年長者知道這樣沒有證據爭吵下去不是辦法緩頰道:“算了,算了,這三位確實是我們縣里出了名的好人,因為最近的采花時間頻繁,夜叉官府又不管,所以這才相約為本縣的父老鄉親出力,今夜既然是一場誤會,怎么說也說不清,不如就算了,今夜的酒水就算在老朽的身上。”
被誤會的人不甘愿道:“難道我就白白的白打了一頓?”
“我這里有五兩銀子,你收在身上,好好回家去吧。”
那三人急道:“謝翁不可以——”
謝翁擺手道:“不必再說了,這幾日你們也累了,還是在這里面休息休息吧。”
那三人訕訕的走到一旁,那莊稼漢嘟嘴道:“他們這樣的冤枉人,豈能這么算了,再給我五兩我就當此事沒有發生過。”
張弦神色驚異,不知道他為什么還要錢。
謝翁嘆氣一聲,想再掏出五兩銀子放在他的手上,代語卻拿出自己身上的銀子放在那漢子的手上道:“回去吧。”
那漢子看見她蒙著面紗但薄紗之下,隱約可見麗容。絕色!絕色!他眼睛都直了,好一會才回神離去。
一場鬧劇,時間酒館靜悄悄的,那賣唱的女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張弦坐會自己的椅子上,卻見代語笑意吟吟的看著他。
“怎么了?”
代語還是迷之微笑。
“我知道,你是嫌棄我多管閑事。不對——你心情不錯,是覺得我做的很好吧,我們男子漢大丈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是常有的事情——”他還想要繼續夸獎自己,可是代語已經一把摸到他的腰間。
張弦哎呦一聲。想要罵她動手動腳的,可見她手里的東西,直接沒了脾氣。
他垂頭喪氣道:“那人——什么時候放到我身上來的?”
“他特意摔向你。你又雞婆扶起他的時候。”
“那你為什么不說破。白白讓他跑了。”張弦嘟囔著,隨即睜大眼睛道:“既然這樣你為什么還要給他銀子?你——你在銀子下毒了?”
代語邪氣一笑道:“那是給他的棺材錢,四季教坊的錢他也敢收——天下之大,我還沒有見過這樣的蠢貨的采花賊。”
張弦長嘆一聲道:“我看他老實——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壞人——人不可貌相。”
代語皺眉望著他道:“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是如此的幼稚。”
張弦撇了撇嘴角道:“我確實很天真。”
代語望著他道:“你要學會成長。”
張弦賭氣道:“我怎么樣活著不關你的事。”
代語點頭道:“沒錯,不關我的事情。但是以后你還是如此愚蠢,總是被人騙,我就將你毒死一了白了。”
張弦聽完,縮了縮自己的肩膀,一身的冷汗。怎么了,自己蠢還不行么?關她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