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城郊,云希月明之際,草原的廣袤與遼闊讓人蕩氣抒懷,那滿眼的碧綠讓人覺得愜意清爽,可惜此刻的風景無人賞識。
兩匹駿馬在道上飛快的奔馳。其中有一匹馬,慢慢的停了下來,一直在前面飛馳的另外一匹也只得跟著停了下。這兩人正是司空曙和陸祥云。
“司空,我們休息一下吧,我有些累了。更何況戰事也沒有這么緊急,我們何須如此日夜趕路?!?/p>
“覺得有些累了當然要休息一下,前面就有棵大柳樹吧,你再堅持一下?!?/p>
陸翔云望著還有些遠的那棵大柳樹。雖然心不愿意,但是倒也不愿意忤逆司空曙的意愿。她默默的跟在司空曙的后面。終于來到大柳樹下也是松了一口氣,她慢慢的下到馬來,坐在地上心想,總算能休息一下啦!也不知道司空曙在著急什么,這樣子趕路,明明知道她有了身孕,還如此著急,真是想不通。
陸翔云連喝了一大口的水,見司空曙下馬之后就一直背著手望著遠處的月亮,有些奇怪的問道:“司空,不過來休息一下嗎?”
司空曙背對著她微微的搖了搖頭。
過了許久,陸翔云見他還是一動不動的望著遠方,站起身來靠在他的身邊,問道:“這有什么好看的,你在看什么呀?”
司空曙回頭看了她一眼,再次默默的望向遠方。
“司空,你說話呀,你到底在看什么?”陸翔云搖著他的手臂道:“司空!”司空曙不耐煩地將她的手撥在一旁道:“你不會想知道?!?/p>
陸翔云盯著他冷漠的臉龐,有些不悅道:“你又怎么了,你沒說怎么知道我想不想知道?!彼究帐镛D過身來對著她冷冷道:“今天是黃鸝死去四年的忌日,你可還記得。”
陸翔云松開他的手臂,有些震驚的望著他道:“不記得。難道我應該記得嗎。你不是說過忘記從前嗎?”
司空曙哈哈大笑道:“男人的話怎么能相信呢?今天是黃鸝的忌日。這幾天這么著急的趕路就是為把你帶到這棵柳樹下面。因為我的黃鸝就葬在這里?!?/p>
“司空曙,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想過河拆橋?”
司空曙狠狠的盯著她道:“你不必這樣不可置信的樣子,原本你就該想到的,你殺了我的發妻,還指望我能跟你白頭到老,你簡直糊涂到死?!?/p>
陸翔云終于害怕的后退了兩步,司空曙已經抄起馬上的紅纓槍,直接對準她的喉嚨將她逼退數步,陸翔云退無可退,直接靠在老柳樹上面面如死灰。
陸翔云求饒道:“司空,你已經知道我懷了你們司空家的骨肉。我知道你真的不會殺我的,對不對。”
紅纓槍直接又進了一些,陸翔云的頭往后縮了又縮,再也無半分空隙。
“就你這么狠毒,生下來的孩子該會是什么樣的,我們司空家要不起?!?/p>
陸翔云失控的喊道:“司空曙,你簡直狼心狗肺,我為了你什么都做了,你居然還想為黃鸝。她有什么好的,死了這么多年你還是這副樣子,難道我對你的感情什么都不是嗎?司空曙你記著,黃鸝已經死了,又算什么東西?!?/p>
司空曙冷冷的看著她,想起和黃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那時候他還年輕,心高氣傲。還不小心踩了黃鸝她一腳,死活不肯道歉,后來他便甩手走了將此事忘掉。可是沒過多久日日都有鳥屎拉在他的頭發上衣服上。他抓也抓不到,罵也罵不得,折騰了許久,終于找到了真人。他將黃鸝一把扣住,黃鸝只是仰著頭一臉不服氣問道:“誰讓你不道歉的,有本事你現在就打我呀,你打,我看你打不打女人?”
他被問得哭笑不得“女人?你也算女人?哪一個女人會變成一只鳥天天在人家的頭頂上拉屎?”
“那你武功高我也是知道的。我又不是傻,變成一個人天天讓你欺負,有本事你也變成了鳥抓我,別仗著人高馬大的欺負人?!?/p>
司空曙拽著她的耳朵罵道:“是你欺負我,我要是能變成了鳥,還能讓你欺負這么久。你簡直是小鼻,小眼,小心腸,小氣鬼?!彼@么罵完黃鸝,黃鸝一下子眼淚汪汪。
他一心軟松開了手,那黃鸝又變回真身在他盤旋了一圈,還好他機智早早護住了頭,一拿下,果然又是一坨鳥屎。
他被氣得笑了,日日找她,終于還是在一棵柳樹下面抓到了她。黃鸝直接抱著自己的頭蹲在地板上,準備挨打。只是這次司空曙難得溫柔的拉起她沒有發脾氣。
一只黃鸝鳴翠柳,這就是他們相見的。時隔這么多年他還是能記起黃鸝機靈倔強又不肯服輸的樣子,他從未真正的喜歡任何一個人,唯有黃鸝總能讓他心頭一熱,他想或許這就是愛情。他難得動一次感情終于開花結果,卻被陸翔云生生的扼殺在壽康城。
此時他還能想起那時手流過黃鸝溫熱的血液,浸透了他所有的衣裳。既溫暖又血腥。他實在說不出來那種難受的感覺。他把黃鸝火化之后,她的骨灰就葬在這柳樹下面,他發誓一定要把陸翔云帶到這里來替換她。在黃鸝的面前,替她報仇,如今真的大仇得報,簡直讓人心一快。
他回過神來,對著陸翔云道:“你還有什遺言要說的?”
陸翔云著急的望著他道:“我愛你,司空,我是真的愛你??!”
“換一個?!?/p>
陸翔云看著他不為所動,絕情的樣子,痛哭道:“這就是我的遺言,你真的要讓我們母子一尸兩命的話,就動手吧!”
司空曙嘴角浮起一絲的冷笑道:“陸翔云,死到臨頭,你居然還想打著感情牌。還記得黃鸝是怎么死的嗎?你是怎么殺她的?你割開她的喉嚨,讓她流血而亡血盡而死。她對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這么斷氣在我的懷里。如今,我讓你說遺言已經是能給你最大的仁慈。”
陸翔云眼光閃爍,恐懼的再也站不住腳,她的腳一滑身子矮了下去。司空曙的紅纓槍卻沒有半分松動的跡象,她哀求的叫道:“司空,我知道錯了。”
“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想聽下去,因為你真的讓我覺得厭惡。打從心底的惡心,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我現在終于可以說實話了,能陪著我白頭的從來就只有黃鸝一個人,哪怕她只剩骨灰,也比你這個活人強?!?/p>
陸翔云還想說些什么,可是司空曙的紅纓槍已經毫不留情的撕開了她的喉嚨。血灑了出來,陸翔云摸著喉嚨倒向司空曙,原本期望死在司空曙的懷里。她及時的倒了過去,司空曙卻利落了躲開,任由她倒在冰冷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