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七天七夜,江西城內外,發了大水,這可苦了街邊的買賣家,行人不出,買賣不做。
許承煙這幾日,也是足不出戶,他坐在窗邊,用手指捅著窗戶紙,大大小小的窟窿,一個接著一個出現。
他小小年紀,卻被心事所煩,他想起有富與那身穿黃麻布衣之人,心中就惱怒。
就在此時,房門處傳來“當當當”三聲輕響,緊接著就傳來一娃兒稚嫩的聲音:“有富管家在大廳等你哩,承煙哥哥。”
“知道了,你且先回吧,我先收拾收拾,在去。”許承煙聽到有富這名字,就將手指,重重的在窗紙上捅出了一個大窟窿。
他的眼睛,像窟窿外瞄去,外面依舊下雨,只看白石小路上,星連師兄像往日一樣,身著白色長衫,手持一把竹傘,竹傘頂端,繪有一丹頂鶴圖。
他的身子正踱步向前,走路姿勢顯是格外高貴典雅。
許承煙若是平時看到這星連師兄這姿勢,定要想辦法捉弄一番,但此時,他心情不佳,也就沒了心思。
這時,他從窟窿里,又看到一身穿綠衣錦袍的小娃兒,這娃兒,大約六七歲左右,是陳老太爺生前在街邊撿來的,取名為陳煥兒,當為自己的養子。
這娃兒也是十分討喜,不但師兄弟四人對他喜愛,陳老太爺對煥兒,也是關愛有佳,每有好吃好喝,都要叫來。
許承煙小小年紀,便嘆出了一口長氣,他起身,在屋里找了一件破舊的衣裳,穿了起來這衣服,臟兮兮的,穿戴起來,活像是一個不愛干凈的小公子。
穿戴好之后,他便來到了陳府的大廳。
陳府大廳,格局沒有變化,幾張紅木椅字,放置兩側,廳堂之上,供著陳老太爺的靈位,靈位之下,放有三盤供果。
許承煙到的時候,他的三位師兄,已經先來一步,有富見許承煙來了面色沉重的坐在一把紅木椅子上,然后低沉說道:“你們四位已經來了,陳老太爺吩咐的事情,我現在就說吧。”
有富一邊說,一邊查看著這四人的臉色。
許承煙瞪了有富一眼,便沒有看他。
有富干咳了一下,繼續說道:“陳老太爺生前,叫四位完成他的心愿,傲風啊,你應該去游歷四方,練好功夫,在尋那身穿黃麻布衣之人報仇啊。”
唐傲風被有富說的臉色通紅,血氣上涌,他卻是恨自己,不恨別人,只怪自己功夫不到家,才讓人欺辱。
有富又對盧敬升說道:“陳老太爺生前,就想好好的開一家飯莊客棧,如果你有心意,就及時動身吧,我這里早就準備好二百兩銀子了,你且拿去,快快開張吧,也早日完成老爺子的心愿。”
有富邊說,邊站立起身子,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了兩張一百兩銀票。
盧敬升站在那里,伸出雙手,從有富的手里,接過了這兩張一百兩銀票,然后朝著周圍,一抱拳說道:“兄弟們,我這就先去了,有事,去興陽城風來客棧吧。”
盧敬升對師兄弟沒有不舍的樣子,他將那兩百兩銀票放在袖口之中,拂袖而去。
許承煙看到盧敬升就甩下了這樣一句話,走了,心里便有些說不出滋味,他們雖不是親兄弟,但也是十來年的師兄弟了。
師傅一去,陳府就成了散沙。
有富看著袁星連說道:“星連啊。”
“你且不用說,我現在就走。”袁星連早已看透有富要做什么,他伸了伸自己修長的手指,然后扶著許承煙的肩膀上,說道:“現在這里,已經不是我們的家了,我們走吧。”
有富在一旁,委屈的厲害,他將一只手高高抬起,嘴里說道:“你這是說的哪里話。”
袁星連也不與有富回話,一只手扯著許承煙的破爛衣服,就往外走,許承煙還沒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就被袁星連給扯出了門外。
到了門外,許承煙拉著星連師兄,站定了腳步,問道:“你這是怎了?星連師兄。”
袁星連朝著大廳紅漆門處看了一眼,然后幽幽的說道:“你是察覺不到,這有富管家,就是要哄我們快些離開呢,二師兄最會察言觀色,他最先離開,也就說明,這其中一定有事情。”
許承煙,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卻是想不出,這其中有什么事情,他眼睛轉了兩圈,便說道:“師兄,也要離家了么?”
袁星連嘆了一口氣,便說道:“你且回去收拾行李,我們在醉行湖酒樓見面再談。”
許承煙雖不明白師兄的用意,但他想起師傅的遺愿,心里琢磨,卻是該去尋找他那素未謀面的師伯了。
許承煙辭了星連師兄,便回到自己的住處,收拾了一些細軟銀兩,兩件換洗衣裳,回想了一下師傅所說的遺言,便拿著一把竹傘離開了家。
天空,雨稍微小了一些,街邊也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幾個娃兒,在街邊,手撐雨傘,在那積水坑處,光腳嬉戲。
過不得一會,幾個娃兒家里的長輩,便跑來拽住娃兒的耳朵,嘴里憤憤的訓斥著娃兒貪玩淘氣,并向家中走去。
許承煙撐著竹傘,在街邊看著這一幕,心里有些哀傷,他自小,孤苦,流浪,幸好遇見師傅,方才有些家的溫暖。
他很調皮,總是戲弄星連師兄與師傅,但這倆人,卻從不責罵他,給他的卻是寬容,時間一久,助長了他調皮搗蛋的性格。
有些事情,他時不時的就會冒出一些壞點子,讓人措手不及。
許承煙看了好一會,方才反映過來,他發呆了許久,他的腳向前踏出,卻踩入了水坑,一只破舊的布鞋瞬間就濕透了。
可是,他的心里并不在意,他雙手擺動著,朝著醉行湖酒樓的方向走去。
醉行湖酒樓是當地江湖人物的集散地,這里,能打探到江湖中所發生的大小事情,醉行湖酒樓的店主人,更是一貌美如花,傾國傾城的奇女子,名喚余仙兒。
許多風流雅士,江湖高手慕名而來,卻也不曾目睹她那傾國之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