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小白,你是不是長大了?”
黃雪幽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趴在碗沿上的小白蛇,好像這一會的功夫,就變粗了一些,長度也似乎增長了。
她細(xì)瘦的小手輕輕把玄楚托起,用自己的手指對比了一下,又量了一下長度,忽然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高興道:“是真的,小白你長大了喲!”
輕輕放下玄楚到碗旁,她愉快地催促著:“快快,再吃一點,吃的多長得才快,長大了你就可以保護(hù)我了。”
說著她又自言自語道:“嗯,看來蛇吃蛋果然是天生絕配,不然家里的雞蛋就不要拿出去賣了,地里的糧食很快就可以賣出去,不行就先去胖嬸家借點錢糧。”
那怎么行!
玄楚嘶嘶地叫著,不高興了,他堂堂一個大男人,不僅照顧不了小幽,還要讓小丫頭為他奔波舉債,這可要不得。
于是,趁著黃雪幽回去大屋照顧爹娘的空檔,他身子一扭,啪唧一下,從窗戶朝外跳了出去。
九月的太陽依舊火辣辣的,不過被這樣的陽光照在身上,玄楚卻覺得分外舒服,恨不得躺在地上懶懶地曬一會太陽。
原來蛇是如此喜熱惡寒的動物,對于自己的身體,玄楚又有了新的認(rèn)知。
院子十分寬廣,連雞圈里的大公雞都像大山一樣龐大……震驚了片刻他才反映過來,是自己的身體太小,看什么都覺得高大。
遠(yuǎn)遠(yuǎn)地繞著雞圈走,玄楚心中無比郁悶,他這個煉氣期太名不副實了。
如果他現(xiàn)在是一個成年人,擁有煉氣一層的實力,絕對可以打倒一百個普通凡人。
可是,現(xiàn)在作為一個虛弱的幾天沒吃飯的初生小蛇,竟然連只雞都能給他威脅感。
那鐵皮一樣遒勁內(nèi)勾的雞爪子,鋒利的雞嘴,還有冰冷充滿濃重殺意的雞眼,都讓他望而卻步,真是枉為一世人啊……
玄楚沒有發(fā)現(xiàn),在和他的眸子對視之后,那只大公雞竟然渾身哆嗦了一下,轉(zhuǎn)身瑟縮地鉆進(jìn)了雞圈里。
腹中饑餓感再次傳來,玄楚在院子里望眼欲穿。
世界之大,他竟不知自己該吃些什么!
突然,他蛇神動作一滯,一雙犀利的金黃色蛇眸緊緊地盯住一個位于墻角土地上的黑色孔洞,不時有黑色的螞蟻搬著碎物進(jìn)進(jìn)出出,這是一處蟻穴!
哈哈,終于找到東西吃了!
半晌之后,當(dāng)黃雪幽發(fā)現(xiàn)玄楚不見,急匆匆從屋子里跑出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又長大了不少,正懶洋洋躺在地面上曬太陽的某白蛇。
而且他是完全沒有任何造型的抻長著躺在哪里,像條死蛇一樣,如果不是聽到聲響抬起蛇頭看過來一眼,黃雪幽估計又要受到驚嚇。
忽而有腳步聲傳來,一個著粗布衣服的胖村婦從院門口走了進(jìn)來,紅撲撲的臉上帶著和藹的笑,不過在看到玄楚之后就瞬間轉(zhuǎn)變成了驚恐。
“媽呀,小幽,快過來,離遠(yuǎn)著點,哪來的長蟲!”
說著就要去拿立在墻角的掃帚。
黃雪幽連忙跑過去制止她,呼道:“胖嬸別怕!”
一番解釋之后才勸住胖嬸想用掃帚打死玄楚的沖動,不過胖嬸還是不放心地囑咐她:“這長蟲看著和山上那些可不一樣,說不準(zhǔn)是帶毒的,你可當(dāng)心著點啊!”
這個胖嬸就住在黃雪幽家的隔壁,家**養(yǎng)著幾頭豬,條件算是不錯的,平時對小丫頭多有照拂。
尤其是小幽爹娘病重之后,她更是讓自家兄弟幫助小幽家收拾了莊稼。
不過玄楚卻很不喜歡她,或者說是她身上那股沖鼻的豬糞味,掃興地扭著身子朝房后爬去,繼續(xù)尋找美味的蟻穴。
剛剛端了一窩蟻穴,他將大部分煉化的精氣都轉(zhuǎn)由肉身吸收,只有身子強壯了,他才能去品味更大更高質(zhì)量的血食。
黃雪幽的爹娘情況越來越不好了,已經(jīng)連續(xù)幾天沒有清醒。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本來玄楚是很看得開的,可是看到小丫頭那悲傷絕望的眼神,他卻又開始心痛了。
眼見這對夫妻命懸一線,將要共赴黃泉,玄楚暗嘆一聲,罷了,就讓他們最后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此時的玄楚已經(jīng)長到了近一米長,乒乓球粗細(xì),順著炕沿旁的椅子爬了上去,慢慢來到夫妻倆的枕旁。
黃雪幽看著臉色黧黑的爹娘默默地流著眼淚,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滴接著一滴地落下來。
玄楚真是見不了她流淚,又嘆息了一聲,然后分別用自己的尾巴和蛇頭,抵住兩口子的太陽穴,這一段時間苦苦積攢起來的真元,好似不要錢一樣地向兩人灌輸過去。
受到真元的滋養(yǎng),兩口子爆發(fā)出最后的生命能量,相繼睜開了眼睛。
“囡囡……”
面容十分蒼老憔悴的婦人,輕輕呼喚出黃雪幽的乳名。
這一句話似乎耗費了她很大的力氣,大口地喘了幾口粗氣,眼淚就簌簌地掉了下來,嗚咽道:“娘對不住你……”
黃雪幽的爹是個面相很樸實的中年男人,雖然同樣恢復(fù)了清醒,不過他只是帶著淡淡的微笑,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好似看透了生死。
黃雪幽還以為她娘說的是把自己送到叔父家的事,忙搖著頭,抓住她的手說道:“娘,我在叔父家過得還可以,沒有什么對住對不住的,別說這些。”
爹娘都要走了,人渣叔父的事說出來也只是徒增憂慮。
誰知她娘搖了搖頭,緊緊回握住黃雪幽的小手,哭道:“娘真的對不住你,娘撿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肯定是大家大戶的千金小姐,可娘太想孩子了,娘沒忍住,就把你抱回來了,對不起,娘對不起你,讓你跟著咱們過苦日子,嗚——”
“娘……”
這件事黃雪幽雖然已經(jīng)知曉,可是親耳聽到娘說出來,她還是覺得心里難過,不由低下了頭。
不過很快,她又抬起臉,已經(jīng)收起了那種失落的表情。
她輕聲在娘耳旁說著話,好像娘小時候哄她時的那種語氣。
“娘不哭,娘沒有對不起囡囡,生恩不如養(yǎng)恩大,爹娘永遠(yuǎn)都是囡囡的親爹娘,你們對囡囡的好,囡囡都知道。”
“我的囡囡啊,”小幽娘又哭了幾聲,突然想起什么一樣,兩只手一起抓住黃雪幽的胳膊,說道:“囡囡,娘的寶貝盒子,在炕柜最里面,有你的東西,一定要拿著去找你的親生父母,囡囡得有人照顧,我的囡囡……”
“囡囡,我的乖女兒,照顧好自己,我和你娘就先走了,這條小蛇很好,你和它在一起,爹可以放心了。”
終于玄楚的真元枯竭,再也擠不出一絲。
他軟軟地倒在了枕頭上,同時黃雪幽的爹娘也一齊閉上了眼睛,與世長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