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天他們這邊決定了后續的計劃、開始差人分別聯系米亞娜和伊庫雷的時候,紅豺狗的秘密基地里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家伙是誰?”
看著那位臉上戴著半邊青色惡鬼面具的男人,鬼豬微微皺起眉頭,放下手邊喝到一半的酒杯。坐在他身邊的殺意僧微微搖了搖頭,雙手合十坐在吧臺的桌子上面,同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那位推門之后就徑自走了進來的陌生人。
說是秘密基地,實際上只是紅豺狗在酒館里常年包下的一間包廂而已,用作是“不來一嗑嗎?”討論組的線下聚會基地。現在在場的只有三個人:鬼豬和殺意僧兩個人坐在在吧臺邊,還剩下蟬面人一個人半躺在沙發上翻著最新一期的漫畫書。即使是相互之間都比較熟悉了,他們卻都還是很默契地都沒有摘下面具來,保護著自己的真容不被他人看見——說到底,他們之所以會聚集到一起,也都只是單純的利益結合的關系。
“不認識,鬼豬你去問問看吧。”
蟬面人微微抬了一下頭,看了一眼那個走進來的陌生人,重又把腦袋埋進了漫畫里:“應該不是來惹事的,跟他說話的時候記得稍微客氣點。”
青鬼面的男人在自顧自地走進來之后,便直接上下打量起整個房間的布置來,一點和鬼豬他們打招呼的意思都沒有。在經過墻上掛著的風景畫的時候,他倒還會停下來細細品鑒一番,然后再旁若無人地走到下一個自己感興趣的地方去;全程他都沒有看蟬面人這三人一眼,就像是他們幾個人都不存在一樣。
被一個突然闖進來的家伙給忽視,鬼豬不覺心頭火起,轉向那個男人,冷冷開口道:“喂,這位先生,你來到我們這里有何貴干?一句招呼也不打就到處走走看看的,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一點吧?”
在青鬼面的男人看來,這里的布置和尋常酒館沒什么不同:半圓形環繞在房間一角的吧臺里是整整齊齊碼放著各式酒瓶的酒柜,一排高腳凳順著吧臺外的邊緣擺開來,還有燈盞里照出來的、微微有點昏黃的燈光——在這樣的環境中,潛藏在每個男人心里的那只野獸都開始有點蠢蠢欲動,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所以,在對方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自己的問題的時候,鬼豬心里的火氣也是噌地一下子就上來了。這一刻,蟬面人的忠告被他給拋在了腦后,鬼豬只想把自己這些天來受的氣都發泄到眼前這家伙的身上。
“喂!我和你說話呢,你少在這里給我裝聾作啞的——”
他邁開大步,氣勢洶洶地向那個青鬼面的男人沖過去,同時伸手直接就抓住了他的小臂:“你知道這里是私人的包間嗎,居然敢就這么大大咧咧地沖進來?是不把我們放在眼里嗎?”
直到此時,那個陌生人才像是剛發現他們的存在一樣看了鬼豬一眼。在青鬼面和鬼豬四目相交的一瞬間,鬼豬就感覺自己的心里涼了半截:那人看向他的眼光和看向那墻上的畫作、看向這包房的擺設布置的目光并沒有任何分別;在他的眼里,鬼豬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像是和其他的任何器物一樣,都是沒有生命的物體。只這一眼下去,鬼豬就已經在心里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家伙,看待世界的方式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樣。
如同被一盆冷水給澆了個透心涼,鬼豬身上的怒火在一瞬間熄滅,他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放開了抓著對方手臂的右手:“那、那個——你是過來找誰的?”
雖然脾氣相當暴躁,但是鬼豬也不是那種沒有腦子的莽夫,分不清楚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現在看到面前這家伙似乎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危險分子,他吞一吞口水,馬上把自己的姿態給放低了不少:“要是是我認識的人,我可以帶你、你去找一找……”
言畢,他不自然地縮了縮雙手,往后站了一個身位,保持著和青鬼面的距離,像是生怕這家伙突然暴起似的。
在一旁看到這里的蟬面人只覺心里一陣納悶:一向脾氣暴躁、生起氣來連兩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鬼豬怎么突然變得這么規矩了?
他沒有看到鬼豬在和青鬼面對視的時候所撞上的那一個眼神,自然是不知道為什么鬼豬會在這時候突然服軟。不過,既然能不起沖突的話還是別起沖突比較好,現在他們自己都因為上周沒有完成的那個計劃而感到焦頭爛額呢……想到這里,蟬面人放下手中的漫畫書,站起身子走向那個戴著面具的陌生人:“你好,請問怎么稱呼,來到這里是打算找誰?”
聞言,青鬼面把臉扭向蟬面人的方向,然后輕輕松了松自己的左手腕關節,第一次開口說話了:“我是來找紅豺狗的——你們是他招收過來的新人嗎?”
說到這里的時候,陌生人蓋在鬼面下的那張臉似乎笑了笑:“至于我是誰……你們可以叫我青石神。”
青石神?蟬面人和鬼豬面面相覷……
誰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抱歉,我們這里沒有哪個人會用這種名字,你可能是找錯了地方——”
蟬面人再次開口,字斟句酌地慢慢說道,同時保持雙眼緊盯著青石神身上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眼前這個來路不明的家伙似乎知道紅豺狗和他們到底在做著些什么事情,直接暴露身份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而說到這里的時候,青石神果斷出聲打斷了蟬面人的話:“別裝了,小朋友:我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你們是干嘛的、打算做些什么事情……總之,你們所謂的事業——這些事情我都不在乎,也懶得去管。我現在關心的只有一件事:紅豺狗人在哪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說。”
說到這里的時候,青石神的雙眼終于和蟬面人對上了。在那一瞬間,他仿佛感到自己看見了一個潛伏在眼前這個男人身體里面的惡魔。
蟬面人恍然大悟,之前鬼豬的僵硬動作在這里得到了解釋……
(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任何人都完全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吧——)
……然后他沉默著點了點頭,掏出口袋中的通訊器,撥出了一個號碼。
滴——滴——
在等待紅豺狗接聽通訊的過程中,蟬面人注意到青石神正上下打量著自己,同時滿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