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那個，還在聯系……總之，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現在已經確定能拉過來的有三到四個人……”

阿金西斯呆然看著青石神的雙眼，臉上的肌肉抽動兩下，露出一副想笑又笑不出來的尷尬表情，又重復了一遍最后一句話：“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而青石神只是輕松地點了點頭，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現一樣把自己的目光從阿金西斯的身上移開了去，轉向了表情僵硬地坐在一旁的另外兩人：“很好，你很不錯。能夠順利完成任務的才是我們的好戰友，我們這里不需要沒有用的人……”

在說到這里的時候，他已經是一步從阿金西斯的身邊橫跨了過去，整個人直直落到了火猴的面前，目光在阿金西斯看不見的角度上變得陰冷下來：“……如果你們沒有辦法完成應該做的事情的話，我想你們應該也很了解后果。明白了嗎？”

蟬面人在青石神的視線中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悶聲應道：“知道了，我們會盡量多帶些顧客過來的。仔細點找的話，就算七八個人我們也能找出來。”

“那樣的話更是再好不過了，出得起價錢的客人自然是多多益善，”在聽到蟬面人的答話之后，青石神似是感到滿意般地在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他慢慢站直了身子，用那雙沒有感情色彩的眼睛瞥了蟬面人一眼，“要是沒有資金支持的話，我們這種邪惡組織也是沒有辦法繼續運營下去的。”

青石神像這樣光明正大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這種樂觀豁達的精神讓阿金西斯感到一陣目眩。眼前的這個家伙真是一個不拘小節的怪才……阿金西斯再次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確認了這一點。

本來照常理來說，那些有著邪惡目的的組織和個人通常是靠著“我們是正義的！”這樣的觀點來為部下們洗腦的，只有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人才能夠在特殊時刻發揮出超常的破壞力來；但是，像眼前這個自稱為“青石神”的家伙這樣直接把自己擺到反派角色一方的家伙實在是不多見。但是更出乎阿金西斯的預料的是，火猴和蟬面人兩個人卻像是已經接受了這種設定一樣有氣無力地嘆了口氣，根本沒有出言反駁所謂的“邪惡組織”這四個字，反倒是陸續出聲答應道：

“是，知道了……”

“好的，我們一定會把足夠數量的客人給拉回來的……”

不知怎么地，面前的這幅畫面讓阿金西斯想起店長訓斥店員的場景：“客戶就是上帝，客戶就是一切！拉不到新客戶的人，今天晚上沒有飯吃——！”

“““（帶著哭腔的）是~~~~！”””

（唔，不能胡思亂想。剛剛運氣好，青石神沒有看到自己手中屏幕上面的對話框，之后應該小心一點才是。）

想到這里，阿金西斯搖了搖頭，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把這個荒謬的念頭從自己的腦袋里趕了出去。然后，他再次舉起手猶猶豫豫地問道：“那個，青石神先生？”

“嗯，什么事？”

青石神笑瞇瞇地轉過頭來，他的笑容讓阿金西斯看得頭皮發麻。但是事已至此，阿金西斯也沒有要在這里打退堂鼓的意思，于是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道：“……之前有關您說的‘拍賣會相關事宜的安排’方面，我稍微有點沒有弄懂的地方，可以向您再確認一遍嗎？”

“當然可以。為了確保計劃能夠安全順利地推進下去，每位參與者都應該對每一個細節達到了如指掌的程度。如果你有疑問的話，請立即、馬上、現在就提出來吧。”

和面對火猴還有蟬面人的態度不同的是，青石神對于阿金西斯的容忍度好像很高，即使是在被問到問題的時候也是一副耐心的模樣，這種莫名其妙的善意只讓阿金西斯覺得脊背生寒。在話語權轉交到自己的手上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對照著之前記錄下來的筆記開始提問了：“首先，我們這次拍賣會的時間預定是有兩個小時，從明晚的六點半開始，一直到夜里的八點半鐘結束……沒錯吧？”

青石神點了點頭：“這沒錯。”

“然后，在參加拍賣會的方式方面，我們本次采取的是邀請制度：只有收到了我們五位的邀請、并且被親自帶入場內的顧客們才能參加拍賣會。”

“也是對的。”

“因為鬼豬已經失去了意識的緣故，他的客戶暫時由紅豺狗來接管、聯系……”

“嗯嗯。”

“……您將會給邀請到的客戶人數最多的藥商送去一份神秘大禮，用它來嘉獎他的工作表現。”

“當然，激勵制度是很重要的。”

阿金西斯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后把目光從“拍賣會信息”逐漸下移到了“商品信息”的欄目上面，清清嗓子接著說道：

“然后我們接下來可以售賣的藥劑大概只剩下三十瓶了，根本不夠那么多顧客分……”

“嗯嗯。”

“……所以臨時決定今晚給它們摻點水進去，做五十瓶加強版的虛無之血出來。”

“買到稀釋版的藥劑也是拍賣會的一部分，不爽不要買。”

青石神倒非常光棍地承認了這一點，甚至還因為覺得自己很有道理一樣理直氣壯地補充了一句：“他們本來就是打算在之后的順位賽中用這種東西作弊的，難道還會因為藥效強烈與否跑回來告我們不成？更何況，我們是因為擔心藥性太烈的話他們可能受不了，所以才貼心地為虛不受補的各位同學們制作了稀釋版本的藥劑。于情于理，我們都沒有坑到他們的地方。我們做生意的人嘛，就是要為客戶多想一點、多做一點，再苦再累也值得。”

沒有料到青石神居然能夠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出這么一長串話來，阿金西斯也是吃了一驚。良久，他才從青石神說出的這段話的沖擊里緩過神來，把目光投向了筆記本上面所記錄的最后一個欄目：“那個，關于安保力量之類的東西我就不提了，您要了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作為保安費用的事情也就算了……我唯一好奇的一點，無論如何也想弄明白的是：為什么直到現在為止，連我們這些工作人員都還不知道拍賣會的地點究竟在哪里呢？”

而在聽到阿金西斯的最后一個問題的時候，青石神看著他的眼神終于變了——

“拍賣會的具體地點？”

來自星神會的高級干部扯了扯嘴角，那副表情像是在冷笑：“實話告訴你……”

（慘了，我不會是踩中地雷了吧？身份已經被識破了？不，等等，冷靜一下，他愿意告訴我這么多秘密，應該不像是認出了我是什么身份的樣子……但回過頭想一想，他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滅口的打算——！）

在青石神因為呼吸而中斷了對話的這一秒鐘里，阿金西斯的心臟跳到了他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他的大腦不受控制地開始想象半小時之后自己可能會變成什么樣的慘狀。當想象力豐富的阿金西斯終于找到第十二種死法的時候，青石神已經面不改色地繼續把下半句話給念完了。

“……我也不知道啦。這個問題問黃滕鳩去，租借場地的事情是由他來管的。”

青石神聳聳肩膀，他身上那令人（阿金西斯）感到恐怖（主要是自己的妄想）的冷酷氣場（其實是房間里的冷氣）仿佛在一瞬間就徹底崩解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