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

希格露恩的臉上明顯流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她點點頭，示意火猴接著說下去：“那是什么東西？”

“先和你說一下我之所以沒有被你給打散架的原因吧，”火猴苦笑了一聲，努力往后伸了伸脖子，示意奧秘全都在自己的后背上，“經過那種所謂的儀式之后，我們幾個人的身體其實都已經和人類不一樣了。不論是誰，只要經受過那種折磨，身體的強度都會受到很大程度的增強。”

然后，希格露恩慢慢聽完了火猴他們幾位藥商在遇到青石神的第一天所遇到的事情。他的敘述并不算清晰，也沒有什么條理，但正是這樣語無倫次的話語讓希格露恩感受到了當時他們究竟遭受了怎樣的磨難，以至于親身經歷者在回憶起來的時候都會全身發抖、數次咬中自己的舌尖。

在紅豺狗來到現場之前，青石神已經用他自己帶來的某種顏料在地面上畫下了一個復雜的法陣。那所謂的“顏料”顏色暗紅，其上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怪味，連帶著讓那法陣看起來相當古怪而又惡心。在蟬面人來得及逃跑之前，青石神已經抬手震飛了他的衣服，將他的身體給直接按在了法陣的中心。

“在、在那之后……”

回憶著當時的場景，火猴的雙眼中短暫出現了恍惚的神色：“……青石神從口袋中掏出一個裝著紅色液體的試管，輕輕往蟬面人的身上只那么一滴——他的頭發和皮膚就瞬間冒出了青煙，消融滴落在地面上。”

首先是最容易被腐蝕、也是露在最外層的皮膚和毛發，接下來被燃燒殆盡的是人體內的脂肪。再往里面一點，那液體在流經血管壁表面的時候也迅速將它給吞食殆盡了；火猴在經理這一個步驟的時候，只感覺在一瞬間流入血液中的不是藥液、而是燒得滾燙的水銀。也正是在這時候，他理解了蟬面人之所以在眾人面前失禁的原因：因為他也忍不住這種折磨，在其他人面前很丟臉地尿了褲子。

感謝這來自遙遠星空的賜福吧吧，罪民們。這份來自星神的寬容和圣愛，只有能夠通過這種考驗的人才有資格領受、才能成為祂在地面上的代言人……所以，好好感受這份痛楚吧，進化的過程自然是伴隨著陣痛的。——看著在自己面前發出慘嚎、逐漸化作一個鮮紅人形的蟬面人，青石神就是這樣嘴角含笑地說出上面這句話的。

他的眼神相當平靜，而在那言語間則表現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堅定。在那之后，青石神更是在最近的距離注視著其他幾人接收儀式的全程，眼神和那些見證著信徒們受洗的神父如出一轍。

正是在觀看其他人接受折磨的過程中，青石神似乎得到了某種神啟；火猴曾用自己那雙快要燒焦的眼球看見淚水從青石神的臉上滑落下來。但那一定不是同情的淚水，因為青石神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虔誠、那樣的幸福，這種對所謂“星神”的深信不疑令火猴感到頭皮發麻。

當然，這也只是說笑而已：畢竟，在那個時候火猴已經沒有頭皮了。他的聲帶已經嘶吼到發不出聲音來，只能張大了嘴巴在地面上不停翻滾，期望用這種方式來減輕體內的劇痛。

“也是在我們全員都經歷了那種地獄般的考驗之后，我們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那個叫做星神會的組織的一員的，”火猴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低著頭，陰影遮蓋了他的面龐，希格露恩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樣的表情說出這句話的，“不過，因為沒有覺醒出有用的‘星力’，我們被當成了外圍成員，從學生變成了一種類似……消耗品的存在。”

聽到這里，希格露恩也大致了解了那個所謂的星神會的儀式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東西。簡單而言，通過某種特制的藥液將人體給消解完畢，然后再重新構建一個人形的新軀體。雖然尚不明白是那區區一滴藥液怎么會有這么大的效果，不過光就肉體的素質而言，火猴他們的血肉已經和普通人類完全不一樣了。

“然后是……你說的所謂‘星力’，能讓我見識一下嗎？”

“如果要說的話，感覺上和人法氣修者達到龍之輪以后所擁有的專屬能力有些類似，我想以后要是能夠開啟龍之輪的話大概就是這樣子了。”

火猴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肩膀，用下巴尖向著自己背后指了一下：“我得到的能力是玄武背甲，可以在背后生長出出一層相當牢固的角質盾片，尋常刀劍根本傷不到我。之所以沒有被鋼板給撞傷，也是多虧了這層防御。”

希格露恩點了點頭，直白地指出了這項能力的缺陷：“能夠保護自己的背后不受傷害確實很實用，不過長出一片龜殼看起來不是很帥氣就是了。”

“誠如您之所說……”

沒有去管在眨眼間變得消沉下來的火猴，希格露恩咬著自己的指甲開始思考起來，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了好一會兒。沒過多久，龍女清冽的嗓音再次響了起來。

“你是說，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幾個人也都經歷過了這種改造，那么他們應該也各自都覺醒了星力了？”

“沒錯。不光是我，蟬面人、鬼豬和殺意僧全部都經歷了這場儀式。其中除了鬼豬沒有承受住以外，我們三人都是覺醒了星力。”

鬼豬……希格露恩稍微想了一會兒，從腦海中的一隅里提取出那個在飛劍背后追過來的大個子的身影，低聲喃喃了一句：“就是那個渾身紫黑色的高大怪物？”

火猴的眼神里流露出沉痛的色彩：“對，就是他。如果說青石神是把我們幾個當做小兵來用的話，那么鬼豬在他眼里和一頭家畜基本沒什么分別。在知道他沒能成功覺醒星力之后，青石神就明顯地對他表現出嫌惡之色了。”

雖然和鬼豬只是一起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的同伙關系，但是當青石神空降過來接管了整個小團體之后，看到昔日的同伴變成這種下場，火猴的心里難免也會升起一種自艾自憐的感覺。而在聽到這句話之后，希格露恩只沉吟了一小會兒，便很快做出了決定：“這樣吧，我把你放出來好了。”

“哎，真、真的？”

沒有料到眼前居然出現這種柳暗花明的發展，火猴眨巴眨巴眼睛，整張臉上都寫著不可思議。希格露恩沒有管火猴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直接一抬手抓住了他的脖子：“作為回報，你把那幾個家伙，的情報都告訴我。我現在回去，幫副校長他們對付青石神。”

“誒，你先等等——”

“等到把青石神給打倒之后，應該可以從他身上問到把你們變回正常的方法。”

“——能不能不要掐著我的脖子——”

“你把他們的情報告訴給我們，也算是將功補過了。日后老師們問起來，也可以酌情給你，減輕處罰。好了，事不宜遲，我們出發吧！”

只聽得“啵！”地一聲，埋在銀行金庫底層的鋼板里的火猴就像一只蘿卜一般被拔了出來。在他來得及驗證一下自己的脖子有沒有被這個女人給粗暴地扯斷之前，希格露恩已經展開了一雙黃金色的龍翼，向著來時的路上掀起了疾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