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回山腳,天色已暗,岳風等人在一處山坳里找到了張騫,兄弟重逢,分外高興。
張騫見他毫發無損,懸提的心也終于放下了,但是看到少了兩車絲綢,以為他遇到了危險,便詢問起來。
岳風將自己的經過告訴了他,張騫聽后非常興奮:“賢弟真是福星,有你在總能為使團帶來出其不意的幫助,這位烏孫國的王子對我們非常重要,你能與他結為兄弟,這會省去許多麻煩,由此已經可以確定我大漢與烏孫國之間的同盟關系,必要時我們要幫助他登上王位,將烏孫國變成我大漢的附屬國。”
岳風重新打量著張騫,暗忖此人不愧是鑿空西域第一人,這種政治眼光與遠見真的可以授予他是杰出的外交家。
“今夜咱們就在此安營扎寨,明日一早,由賢弟與堂邑父帶人去集市拉駱駝。”張騫安排好行程,使團就地扎營。
一夜相安無事,翌日天明,使團收拾好物資,整裝待發,岳風提議先將輜重留在這里,將馬車全部換成駱駝,因為沙漠中馬車是無法行走的。
對此,堂邑父很贊成,畢竟他走過沙漠,經驗比較豐富。
張騫同意了,于是岳風和堂邑父趕著空馬車駛出山川向集市出發,這是河西走廊最西端的地區了,也是最后一片草地,岳風欣賞著附近的自然風光,突然想起,此地難道就是后來的陽關?
因為陽關與玉門關同為通向西域的門戶,從當前的地理位置分析,從這里出發向西就會進入茫茫戈壁大漠,向東則為進入中原的河西走廊,若再這里設置關隘,等于卡住了交通咽喉。
進入集市之后,明顯這里要比觻得更加繁榮,各國的商賈客旅穿梭往來,貨物在此流通,文化在此交融。
集市其實只有一條長街,街道兩側全是清一色的泥土坯房,房后有條長河,兩岸垂柳依依,讓岳風想起了唐朝王維的一首詩:渭城朝雨裛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盃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行走在長街上,沒有人刻意的關注他們,因為此地的大多數西域商人,都是牽著駱駝托著貨物,若要進入河西走廊則會到馬市上將駱駝換成馬匹車輛,返回的時候再換回自己的駱駝,只需交納些看管費便成。
岳風的目的就是找到軍須靡的葡萄奴,從字面意思上分析,此人應該是種葡萄的奴隸,所以岳風一直以為他是個男子。
可沒想到當他們找到以后卻發現,葡萄奴竟是位女子,年紀大約三十歲,她的模樣就是標準的現代XJ維吾爾族。
掏出匕首,葡萄奴臉色一變,將岳風眾人帶到一間土坯房里,她非常警惕的詢問岳風哪里來的匕首。
岳風告訴她,自己是軍須靡的結拜兄弟,臨別時給了他這只匕首,要他來此地找她拉駱駝。
看到葡萄奴還在猶豫,岳風知道她有些不相信,便將軍須靡的一些背景告訴了她,這一下葡萄奴總算相信了。
她告訴岳風,大祿小王子派來了殺手正在四處尋找軍須靡,她必須將這個情報告知大王子,又向岳風詢問大王子的去向。
沒想到事態竟然是如此嚴重,岳風僅知道軍須靡去找匈奴單于了,具體路線他也不知情。
對此葡萄奴非常感激,她派出了一名伙計,讓他馬上東去,務必要找到大王子。
吃了些干牛肉,葡萄奴為他們牽出駱駝,岳風一看這只駝隊有十二只,而使團現在有近四十人,至少還需要十匹。
葡萄奴看了看他們拉來的十三輛馬車,利用自己的關系,為他們又換來了八匹,總共二十匹駱駝。
好在使團還有琪琪格奶娘贈送的不少馬幣,他們又購買了十匹馬,還買了不少干牛肉、干鹿肉、鹽塊、皮袍子、青稞酒、酥油、水袋子,剩下的錢全部買了豌豆,因為不僅可以人吃,馬和駱駝也可以吃。
告別葡萄奴,岳風等人拉著駱駝牽著馬返回到駐地,張騫正在翹首期盼,見他們采購來如此多的物資,興奮得合不攏嘴。
為了避免遇到匈奴騎兵,使團沒有馬上動身,而是繼續原地休息,等待夜幕降臨。
時間尚早,張騫最后一次爬上山頂,遙望東方茫茫群山,不禁熱淚盈眶,離開長安已經快半年了,這令他非常思念家中妻兒老母。
岳風吃驚他在長安竟然有家室,史書上記載他可是娶了個匈奴女子,絲毫沒有提及他的漢族妻子。
哭完以后張騫又掏出錦帛,認真的繪制起地形圖來,“賢弟你看,此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若能再此建造一座關城,等于扼守住了進入中原的咽喉要道,回朝之后一定要建議圣上早日西征。”
天吶,原來建立陽關也是張騫的功勞,由此可以看出,他此次出使西域在中國歷史上具有多么重要的意義了。
夕陽映在張騫臉上,為他的身軀鍍上一層金邊,這位名垂青史的歷史名人,就這么坐在岳風的眼前,這趟穿越之旅,將他拉進歷史的長河,又將他推向奔流的浪花,究竟他能掀起多少波瀾,這一切全是未知之數。
夜幕降臨,星漢迢迢,仰望恒古不變的北斗星,使團踏上了西行之路。
月光非常皎潔,為大地鋪上一層白色的地毯,使團逐漸離開綠洲,進入了茫茫戈壁。
一連走了三日,四周仍然是一成不變的戈壁灘,黑色的石子和灰色的沙礫鋪滿大地,除了蓬蓬簇生,矮小貼地的駱駝刺之外,戈壁灘上什么也沒有。
單調而荒涼的環境令人感到枯燥而壓抑,舉目四望,天空地曠,了無人煙,側耳聆聽,除了馬蹄駝鈴,寂靜無聲,戈壁就是一片死亡的禁區。
烈日像一顆熾熱的火球掛在頭頂,絲毫沒有對他們感到憐憫,仿佛要將他們身體中僅存的一絲水分烤干。
突然,天邊卷起一片烏云,天空變成了黃色,天地間仿佛起了一面沙墻,那是風暴,正朝著使團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