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帝都五環外的紅燈區，帶著口罩穿著帽衫的忘川快步穿梭在曲折的巷弄中。
在一家洗.頭房門前停下，掏出一部iPhone和一張紙條，撥通上面的號碼。
“帥哥，進來玩會不？”坐在洗頭發門前花枝招展的洗.頭小妹浪.叫般地招呼著。
忘川沒空理她，邁出去幾步將身體隱藏在墻角的陰影之下。
“喂？”電話接通。
“呦吼，我到了。你在哪？”忘川小聲地說道。
“到了？”那人似乎有些驚訝。“我怎么沒看到你？”
“春春理發店，邊上拐角。”
“你等著我去找你。”說完掛斷了電話。
忘川用手指戳漏口罩，拿出一根煙捅進口罩上的煙里，然后拿一次性火機點燃。
一個一米七左右的留著一字胡、嘴里鑲嵌著兩顆金牙的胖子踩著洗.頭房照射在地上的曖昧燈光走向忘川。
“嘿，大哥！”胖子拍了一下忘川的肩膀。
忘川不斷地向四處張望：“交給你的事辦得怎么樣了？”
“查了。”胖子也點了根煙。“奉天那邊的線人說一切正常，老鼠沒什么動作。”
老鼠指的是反叛者，而胖子也是線人之一。而所謂反叛者，專指擅自脫離組織或犯下重罪潛逃在外的前RAC成員。
由于RAC所有的任務都是具有極高保密性的，獲許加入RAC的人數量極少，常常會出現人手不夠用的情況。守護異世界的秘密本就吃力，而且反叛者們的反偵察能力極高，更不可能分散太多的人力去處理反叛者們。所以針對抓捕反叛者，RAC以“國家.特別.安.全局”的名義，在社會上收買了許多線人，利用他們的準確線報對反叛者展開追殺。線人發展至今已頗具規模，并形成了龐大的線報網絡，再加之RAC各地區基地的數據分析部通過儀器得來的各種情報，可以說RAC在整個中國范圍內沒有查不出來的事。
“有沒有點有用的信息啊？”忘川掰了掰手指，關節發出咔咔的聲響。
“有，那肯定有啊。”胖子訕笑著，露出嘴里的兩顆金牙，伸出他油膩肥胖的手來，半握拳，拇指不斷地和食指中指摩擦。“只不過……嗨……意思意思，對吧。”
忘川也不廢話，從褲兜里掏出一沓鈔票，丟給他。
胖子喜笑顏開，金牙也泛著貪婪的光，拿著鈔票數了三遍，才放回兜里。掐滅快要燃盡的煙，再點上一根，狠狠抽了一口，吐出濃濃的煙霧，緩緩地開口。
“奉天那邊吧，最近還真有件事，說起來事不算大但是很奇怪。”胖子把身體靠在磚墻上，美滋滋地抽著煙。“奉天最近有個流浪者，穿著個黑袍一直在城邊轉悠。”
“流浪者？”
“你聽我說完，那可不是一般的流浪者。”語氣更像是在故弄玄虛。“最開始這家伙出現的時候，確實不會引人注意，直到后來的幾天，城邊的位置發生了幾起命案……根據目擊者稱，那個流浪者，曾在所有命案現場出沒過。而且時間都是命案發生的幾小時前。”
“哦？”忘川一手抱胸，一只手撫摸著下巴，開始思考。
“更可疑的是，所有的死者，像是被什么東西咬了似的，脖子上都有兩排牙印，而且死因全都是失血過多。”胖子的語氣越來越像是在講鬼故事。
忘川點點頭：“你繼續說。”
“奉天那邊，這些命案全都被人壓了下來，既沒有立案，也沒有媒體報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追查的老鼠都是些什么人，但是我能肯定，這件事一定和老鼠有關！”
忘川看著得意洋洋的胖子：“你有奉天那邊線人的聯系方式么？”
胖子一臉為難地撓了撓頭：“這個嘛……有倒是有。只不過……”
“什么？”
“咱都是靠這個混口飯吃的，每個地方都有本地的線人，您要是直接找他們，帝都這邊的線人不就少掙錢了么……我今天要是告訴您他們的聯系方式，讓帝都的同行知道了，會做了我的……除非……”
做RAC的線人這一行，有著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無論想得到關于哪個城市的情報，都得找自己城市的線人，他們會向其他城市的線人買情報，然后再賣給RAC。這么做其實也是為了各地區的線報網絡發展均衡，不然所有線人為了賺錢都跑到同一個城市去了，反而得不償失。
“除非什么？”
胖子一笑，再次露出嘴里的金牙，并把臉上油膩的肥肉擠到一起：“除非您能多給我點，嘿嘿，我這干線人也挺長時間了，合計再掙點就帶一家老小移民……現在還差些錢，您要是能一次性給足的話……”
“多少錢？”
“80萬。”胖子干脆地說道。
“行，一會我帶你去銀行。”忘川點了根煙，又遞給胖子一根，胖子點頭哈腰地雙手接過。“現在你先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
“哎~好嘞。”胖子笑呵呵地說道。“奉天那邊，我認識三個線人，他們仨都是可大戶。白老、王瘸子、水妞。一個是拾荒的，手底下管著全城所有的乞丐，一個黑白.兩道都帶著點關系，一個是出來.賣的妞。聯系方式我給你……我給你發到剛才打電話的那個手機上吧。”
胖子嘟囔著拿起手機編輯短信，不一會忘川兜里的iPhone振動了起來。
忘川掏出手機，核對了一下短信上面的手機號是否與胖子通訊錄里的一致。
“關于那個流浪者的情報，你是從誰那得到的？有多少人知道？”
“我跟您說。這情報可是絕對新鮮的，是我上午剛從白老那兒買來的，而且我是第一個買家，而且我敢打包票，就算到現在，全國知道這情報的也不超過4個人，這還得把您算在內。丫的這白老頭賣的實在太貴了，而且還不是關于老鼠的直接消息，那誰能花大價錢呢，您說對不。”
“好！”忘川整理一下思路，長舒一口氣。“我知道了。”
“嘿，那您看，咱現在是……”胖子一臉諂媚地搓著雙手。
“你這樣。”忘川抬頭用下巴指了指那家名**春的洗頭.房。“你先進去歇會，我去取點東西，你等我回來，咱倆一塊去銀行。”
胖子聽這話立馬哭喪起了臉：“可是……”
“不信我？”忘川點了一下胖子的鼻尖。“我說你給組織當線人也有年頭了吧，我們什么時候失言過？除非你人死了，不然肯定會把酬勞交到你手里的你放心吧。”
“得嘞，那多了我也不說啥，我信您。”胖子拍了一下巴掌。
“走吧。”說著忘川拉著胖子往春春里面走。門前拉客的小妹直接迎上來，挽住胖子全是肥肉的手臂。
“您老快去快回哈。”站在洗頭.房門口，胖子拉著忘川的手遲遲不松開。
飛快地從背后掏出一把槍，頂在胖子的腦門上，扣動扳機。
然而槍并沒有響，槍口也沒有什么東西射出來。
“哎呦您干嘛啊？嚇死我了！”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么的胖子猛后退一步，額頭上滲出冷汗，大張著的嘴喘著粗氣，金牙反射著手槍冰冷的金屬光澤。“這是怎么一出這是？”
忘川收起槍拉了拉口罩：“開個玩笑而已。”
“哎呦您這玩笑開的可真是……”
“你放心好了，除非你死了，不然我肯定把那80萬交到你手上。”
“您可別說這不吉利的話了，我在這等著您啊。”
“拜拜。”忘川揮了揮手手，轉身離開。
從褲兜里掏出iPhone，徒手捏碎。然后又拿出諾基亞。
“喂。”諾基亞接通，忘川摘下口罩丟到一旁。
“怎么樣？”電話那頭是那個熟悉的蒼老的聲音。
“反叛者目前沒有行動。并且已經確認魔界來的那些吸血鬼還有幸存者。”
“確保那個幸存者的行蹤不被暴露，一定要斷絕關于他的所有情報源，尤其是不能讓奉天分部得到消息，而至于線人的話……”
“我已經處理好了，沒問題。”忘川回答。“反叛者那邊需要動手嗎？”
“還不是時候，等我命令，伺機待發。”說完，老者掛斷了電話。
忘川在夜幕中行走著，瞇著眼，身后不遠處的春春理發店，砰一聲悶響，洗.頭小妹們的尖叫連珠炮一樣此起彼伏地炸響，緊接著因為人頭爆炸而迸發出的鮮血飛濺到臟兮兮滿是油污的玻璃窗上。
兩顆沾著血的金牙叮當一聲跌落在地，然后再高高彈起，并把附著在上面的血珠甩向空中，最后轱轆著滾出了理發店，安靜地躺在石板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