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脫手套,邊說,“剛才我無意間看見這男子手臂上有一塊皮沒了,你不在我也騰不出手來,過來給我照一下我仔細看看。”
江離放下水桶道“好”。
男子左下臂,少了一塊不規(guī)則的皮,周圍邊緣平滑并無皺褶,顯然是死后者割下的,那皮下有些犯黑,隱約可看出像是個圖案,只是被人用刀給劃花了,江離將男子手臂上殘缺的的圖騰給簡單的畫了一下。
這顯然是有人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手臂上的東西,所以才在他死后用刀子割下,不過看這邊緣參差不齊,應該是事出突然,到底是什么東西,會讓那人去冒著被發(fā)現的風險,也要讓這印記消失呢?
“長孫兄,再查檢一下他身體其他部位吧。”
“對了,我剛發(fā)現他的頸后方有一塊銅錢大小的胎記,像是個樹葉狀的,你來看。”
江離趕忙湊過去
“對,是樹葉,而且是楓樹葉,這是鹽澤之地九黎之后才有的標記。他們的族人世代以楓樹為圖騰。”江離道
“一直都在野史里記載過這一族人,不想今日竟還真讓我見到了。”長孫延摩拳擦掌有些興奮道。
“咱們還是抓緊走吧,我還要去一趟酒館問一下周圍百姓事發(fā)時的情況,且我出來這么久,王爺還不知其中原委。”
“他知道阿,就是他讓人來找我,說有人欺負你,讓我過來江湖救急。”長孫延笑嘻嘻的說,語氣曖昧,表情猥瑣。
江離有些意外,見他副樣子,白了他一眼道“多謝,我先告辭了。”
“哎哎,你等等我阿,我和你一起去。”
長孫延在路上著急忙慌的趕上了江離,一路又絮絮叨叨要與她討論關于鹽澤之地的九黎族之事。
江離聽著身邊這人滔滔不絕,心中突然有些佩服眼前這個花花綠綠鸚鵡似得的人。雖然審美有問題,腦子不正常,單憑對這些早已淡出主流歷史的故事了解上,論博學廣識,還是數的上。
雖生在王侯之家,他身后竟沒有半點紈绔子弟的風氣,不喜四書五經,天朝正統文化。倒是對這荒野歷史,奇門之術頗為精通,見解獨到。這也怪不得他那個兩朝元老,思想正統的老爹南平公對他是又愛又恨。長孫延道“你知道嗎?遠古時期,蚩尤與黃帝大戰(zhàn)七十一回,后來黃帝勝,蚩尤部落的人被流放,這里面的善類呢,被收編至鄒魯,惡類呢,流放北疆,據說現在的陰山,賀蘭山一帶的部落也是他們的后代呢,你看賀蘭尋那家伙長的多美。史書記載蚩尤的后代很漂亮,說不定這家伙,就是蚩尤的后代中的一脈呢?”
江離點頭回應
“我聽過的和這有些不同,但也差不了多少,據說當時善類那一派被收編后,潛心修行,后來所創(chuàng)的儒家學說,孔孟之道,也是自那里傳來。惡類流放后,一部分人去了關外,日日放羊牧馬,過得倒也不錯,另一部分不甘心落敗,悄悄潛回關內,伺機奪回政權,只是歷史更迭,如大浪淘沙,早已不是遠古冷兵器時代了。他們被打敗過幾次,之后皆被流放煙瘴之地,也就是現在的南疆鹽澤解州一帶。”江離道
長孫延目露精光,崇拜道
“你知道我最崇拜的是誰嗎?”
“誰,是賀蘭王爺嗎?”
“他呀就是個無趣的人,我才不會欣賞他呢,我以前阿最欣賞的是益州太守江承熹的幺女,據說她年幼時也喜歡這些奇門之術,而且還幫著他父親破了幾樁案子,看看人家的父親,為什么那么支持自己的孩子,我家那老頭子,一點都不理解我。
唉,可惜阿,我都沒見過她,我經常想著,像她這樣的女孩,將來肯定嫁不出去,有哪個男子會如她一般,聰慧絕倫。誰愿意找一個比自己聰明百倍的媳婦呢。嘿嘿,可是我不一樣。我都想好了,等她及笄就讓我爹去她家提親,唉,可惜我還不知道她閨名叫什么。人也不知去向。不過我現在,我突然覺得你也是個人才阿,好像又要開始崇拜你了,只可惜你是個男人。”
江離聽著他這樣敗壞自己,剛想生氣,又聽后一句要去提親,一個踉蹌,差點從馬上摔下來。剛穩(wěn)定好,就聽那人又開始絮絮叨叨起來。
“我十歲那年從馬上摔下來了,從那時起記憶就不太好,時常忘記一些人,時常不記得一些事,近幾年稍微好些了,不過沒關系阿,我知道我未來的媳婦過目不忘就行阿。我們正像是太極兩儀,相生相克。”
江離心里暗罵,才不你相生相克呢。
同時又對這孩子心生憐憫,十歲就從馬上摔下來,從此記憶力便不如從前,這多年來,他始終記得自己自心底崇拜一個姑娘,他要娶她為妻。年月久遠,記憶模糊,甚至不知曉她叫什么名字。
也許只是為了圓自己幼時一個夢,也許只是多年前無意間的一句話,深深種在這少年心中,經年累月,生根發(fā)芽,雖然頭受了傷,雖然不記得你叫什么,雖然會經常忘記一些東西。但于我心里,永占一席之地。也許是他太寂寞了,周圍的人沒有人理他,也許是認為他想法與眾不同而疏遠他。
她有些感動,這個未曾謀面確一直對她心心念念的人。這個與她不熟識,確也可義無反顧幫自己的人。總之不管是什么原因這種友情,于她而言真的很可貴。 杏花村酒館前,由于晌午剛發(fā)了命案,這里已經被衙門給封起來,還有幾個看守在那里站著,見長孫延來了行了禮給攔了下來,一人道“小侯爺,這里發(fā)生了命案,姚侍郎吩咐過不允許任何人進。”
“我知道這里發(fā)生命案,你不知道嗎?現在陛下已經下下旨,這樁案件已經交由南平公審理了。你快讓開,我是來查案的。”
那看守一瞧是南平公家那腦筋不太正常的小侯爺,有些為難,道:“小侯爺,不要為難屬下。”
“你讓不讓阿。”
那看守仍不動,長孫延有些動怒,江離見那看守有些眼熟,想來是出入過恒王府,趕忙拉住長孫延,將一方印章遞給那看守。
那人見是恒王府的標識有些猶豫,攔也不是退也不是。
江離道“恒王交待,這件事牽扯王爺的一位故友,事出突然,很多事情有待證實,一切后果,皆有恒王府承擔。”
沒等著那人反應,江離拉著長孫延徑直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