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傍晚,江離獨自一人坐在院子里,腦中過著,昨日差一點將要抓住的燭黎,以及他那詭異的脫身方式。她長嘆一聲,如今,讓那看似有些眉目的案件,忽然又開始模糊起來。她起身準備回去。不知哪里起來的煙氣,逐漸在院中彌漫,那煙霧似乎越來越大,不過片刻功夫,竟辨識不出周圍一點東西。她試著去靠近身旁的那個石桌,但觸手的確是一團軟膩之物。她一驚,趕忙收手。
眼前景色忽然一變,白霧彌散開,遠處似有些水聲,水聲越來越大,竟像在懸崖下的瀑布,由此,她亦不敢再挪動一步。她努力回憶著剛才的方向,試圖找到沖出這迷霧之路。從水深處傳來叮咚輕響,一男子聲音自遠處而來。帶點戲謔的輕笑“丫頭掙扎是沒用的?!蹦锹曇袅⒖淘谥車辛嘶芈?,回聲,越來越大這聲音一起,她便耳邊如轟鳴,突然聽不到聲音,五臟六腑似是像受了激烈的震蕩一般,自丹田而上的一股氣流,開始在胸腔里劇烈的撞擊著。如火灼一般的痛逐漸蔓延自全身?!巴邸钡囊宦曱r血自肺腑而出。若有南疆族人在此,必定大喝一聲,這不是我族于百年前失傳的秘術,幻影音殺嗎?片刻,她的意識開始模糊,緩緩倒在地上。由遠至近的腳步聲,常年的靈臺清明,讓她在最后關頭,緩緩睜開眼睛,那一角耀眼的紅衣,停于她身前。
她很掙扎著抬頭試圖看清眼前那人的模樣,終抵擋不住意識的淪陷,便陷入昏迷。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當江離再次醒來時,外面山風呼嘯,似乎是在馬車上,窗外疾馳而過的樹讓她判斷,她已經離開了永州。
她仔細打量著身處的馬車。車內墊的是蠶絲制的被褥,一張小小的方幾位于中央,車內四周的雕刻皆是比較抽象的圖騰,有樹,有鳥,有蛇,色彩絢爛到可以讓人眼瞎。
她試圖起身活動下筋骨,以便隨時準備打架,摸了下腰間的長鞭,懸著的一顆心,瞬間放下,武器還在,說明這人沒搜身。
但綁架她的人是誰,為什么要綁架她,現是要去哪里,賀蘭尋會發現她的失蹤嗎?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她腦子里。她輕輕敲擊著方幾,那馬車外的人聽到車內人已醒,便道“女娃娃醒的很快啊,比老夫料想的要早一些,若是不想被繩子綁你,就老實呆在里面嗎?老夫我也省心。”
車外人年輕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但聽他對自己的稱謂,江離心知,外面這人絕不年輕。疾馳的馬車帶起一陣的呼嘯而過的風,卷起一角車簾子。馬車外,一男子著一身妖艷如血的紅衣,長發于風中飛舞。
脖子后面那一塊若隱若現的紅色楓葉印記,讓江離的雙眸由黯淡轉為驚訝。“閣下綁我所謂何事,我可是窮光蛋一個。要財沒財,要色沒色,你可真沒眼光,這次怕是要賠了。”她打趣道“哈哈,財沒有,色到是不錯。至于賠不賠,老夫心中有數”男子哈哈笑道,像是心情還不錯。
江離見些,心知自己還無生命危險,這人明顯別有所圖,索性也放開了膽子“是啊,我瞧您的色也不錯。若論劫色的話,我覺得還是你比較吃虧?!彼龁苈暤澜x觀察著那人側顏。雖開著香艷的玩笑,但那眼角并無絲毫狎昵,遂放下心來。她悄悄掀開窗簾,忽然一道氣流不輕不重的將她的手彈開。她趕忙放下。馬車外的那人道“丫頭,我勸你,還是安生些吧,那幾個小輩雖是有兩把刷子,不過已經被老夫施計支開了。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他們不是會追上來的。也無人打擾你休息。”男子似乎是對自己的計策很是滿意,言畢,旁若無人的笑起來。這人功夫年齡智謀皆在自己之上,且現在身邊連個幫手都沒有,還不知曉身在何處。想著自己終是敵不過他,逃也逃不了,索性將腿將坐上一搭閉目養神起來。馬車外那人沒聽到回聲,有些疑問,遂撩開簾子向里一瞧。
江離霍然睜開開眼,對上那雙如鷹般的雙眸。眼前這人皮膚奇白,眼窩深邃,鼻梁高挺,鼻翼狹窄,微微勾起的唇角,帶著一股懾人心魄的美。若說賀蘭尋像是九天之上的皓月,那么眼前這人,像是九幽靈臺下的妖魂。
乍一看很年輕,但仔細一看,他眼角有些微微細紋,那雙如荒漠般蒼涼的雙眸里帶著歲月流逝后留下的干涸。
這人最少已經過不惑之年,怪不得他稱自己為老夫?!拔艺f大叔,你一把年紀了,還穿這么鮮艷的顏色,這樣欺騙少女真的好嗎?”馬車外那人先是一怔,遂響起長笑“哈哈,我族兒女,皆以紅為尊貴之色,什么欺騙不欺騙。你這女娃娃倒是有幾分意思,若不是你壞了我的事,老夫定是不會將你綁來的。”男子笑道“壞你的事,我說這位大叔,我壞你何事了,我不就把蔡京那家伙留下的爛攤子給收拾了一下嗎,怎么就壞你好事了?!彼瓨O反笑,沒好氣道簾外人不語
半晌“我餓了?!薄澳阕筮叺诙€抽屜底下有吃的?!薄拔乙奖??!薄啊镏!苯x氣極,但心知自己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硬碰硬,吃虧的只是自己,向來信奉好女不知眼前虧的她,一時半會也不知曉眼前這個將她虜來所謂何事,索性往身后一靠瞇起眼,假寐。耳朵確一直豎起一直聽著耳邊的風聲。兩個時辰后,外面的天已漸黑,而風聲漸漸停止,一切好像安靜了許多。簾子忽然一掀,那一身紅裝的男子道“自己下來吧,省得別人說老子占晚輩便宜。哼”甩袖向前走去。江離心想,你丫的趁我不備暗算我將我虜至此處,難道就不是欺負晚輩了,你這一路瘋狂的奔弛,不顧車內人的死活就不算欺負晚輩了,你丫的怕老娘逃跑不讓去茅廁解決問題就不算欺負晚輩了。心中暗暗問候著眼前男子的祖宗十八代。她索性將簾子一掀,徑直跳下馬車。
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永州城,不知這男子是如何出城的,自接管永州之后,城門防衛森嚴,凡進出車輛皆要下車受檢。而這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