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是族長,但我族中人皆稱他為少主,因為我們老族長還在世。”花尋歡因欠人情,開始打開了話匣子“對了,我聽叔父說,少主抓來的是大魏御史嗎?怎么會是女子?”花尋歡不解。“唉,說來話長,我們那太守,是個怕死的人,命府上幾個與他身材相似的人穿上他衣服,以妨歹人趁虛而入,而那天,剛好我當班。”江離裝模作樣的嘆口氣。花尋歡道“可是,你們太守不是個男人嗎?為何需要女人來假扮,難道說,你們真實的御史大人,兼太守也是個女人不成。”
“咳咳”江離猛烈的咳嗽,眼前這個看似有些微醺,思維確敏捷如豹的姑娘,還真有點讓她消受不起。
且聽她自言自語道“那也不可能啊,我聽說你們中原一直是男權社會,女子是不可能入朝為官的。不像我們這里,男女有一樣的機會可以為國效力。”她說著驕傲的揚起頭。陽光自樹葉間穿過,照在她年輕的臉上,一下子黯淡了香樟樹旁紛繁盛開的野花。
而此時,距離此處不遠的林子里,賀蘭尋獨自一人已經轉了一個晚上。頭上有幾片落葉,衣角也沾上的泥土,但即便如此,那股出塵絕世的氣質確絲毫未減。當日他回府后,發現了江離離奇的失蹤,而身邊的影衛也不見蹤影,便火速封鎖四面城門,一面啟動王府偵察情報系統,一面命呂梁全城城搜查,尤其是過往車輛。但為時已晚,在命令下達到城門的同時,一輛看著樸實無華的馬車,已先一步駛出了城門。兩個時辰后,賀朧于城外三十里地的睢陽焦土上,發現一塊衣角,而那衣角正是江離失蹤前穿的。然此時一窗外傳來咄咄兩聲,一張紙條悄無生息的釘在了窗欞上。“若想救人,需得賀蘭王爺獨自一人前來。”
下面跟著的是一張簡單的地圖。地圖的指向是睢陽向南的方位,沒有具體的位置,但標明了讓他一人前往。賀朧當即立斷欲代替賀蘭前去救江離,被賀蘭尋攔住。“那人能在守衛森嚴的太守府,躲開影衛的視線,如入無人之境般的綁走她,說明此人深不可測,絕非誰可代替便可了事。再則她是因我而受的連累,我需要親自去解決。你只需在此等我消息即可。”賀蘭尋面無表情。
但熟知他的身邊人皆知曉此時他的內心如大江翻騰,驚濤拍案,而面上依舊不顯露半分。“可是兩軍交戰,主帥確入了敵營,這是行軍大忌啊。”賀朧眉頭緊蹙。“放心,就他這行為來看,她暫且不會有危險,而我更不會。”他拍拍賀朧的肩膀,上了馬,絕塵而去。這林子蹊蹺無比,明明剛才在另一顆樹上做了記號,走了不到十步,確不知突然從哪里冒出來的相同的記號給打亂方向。
這種類似于鏡像奇門數術,他于多年前曾研究過,只是以前多為死物參照,而這樣以整個山林布來布的局,還從未見過。
此時的花尋歡,因江離救了她,而打開了話匣子。江離這才知,眼前這姑娘是那日所見那個黑臉將軍花簡的侄女。而將自己抓來的那紅衣男子,便是之前賀蘭尋提到過的南疆現任統治者姜崇。而因上一任老族長姜央還在世,雖退卻二線,但南疆族人依然尊稱他為族長,而稱姜崇為少主。須臾,江離覺得那股游走于丹田的那股氣流已經開始平息,胸腔的撕裂感也漸漸消失,心知是眼前少女的藥起到了作用。她休息得差不多了,開始環顧四周,這一片的樹與自己剛過來的那一片有些不同。這里的樹有的很高,很粗很茂盛,而有得則是很細,很小,樹根部還有些剛壓上去的新土。而自己剛剛經過的那一片林子,確沒有這種情況,樹的大小很均勻。花尋歡見此笑道“你知道這是何處嗎?”江離搖頭道“不知。”“這里是一片墓地。”“墓地”言畢,她四下尋找土丘,似是想驗證下少女所言。“這里沒有土丘,一顆樹便是一座墳,你身后靠著的,是我母親。”聽她這樣一說,江離趕忙起身對著那樹一拜,道“對不住,沖撞了”惹得花尋歡哈哈大笑“你不必如此,在這們這里,每一戶人家若是添子人丁,便會種上一顆樹,若是死了人,便將他的火葬了然后埋在當年出生時的那顆樹下,讓骨灰融于大地,融于樹根,生也一顆樹,死也一顆樹,生生不息。”她說著,瀟灑的喝了口酒,然后豪氣的遞給江離。
“那你的那顆樹在哪里?”江離問花尋歡遙遙一指,十丈之外“那,在那里。”順著她指的方向,江離見那顆挺拔的香樟樹,已有碗口粗。“你叫什么名字?”花尋歡問道“江離。”“你們那里也種樹嗎?”“不種,我們那里有是太廟,宗祠,祖墳。每年清明前后,便會祭祖,緬懷。但若是家族中出現異類,死后便不得進入宗祠,只得埋尸荒野。無名無份,做孤魂野鬼。”她說著便想起了自己父母與哥哥那幾座荒丘之上的孤墳,眼中酸澀。接過花尋歡遞過來的酒壺猛灌了幾口。鼻根泛著辛辣之味,眼眶酸澀。
花尋歡不語,低下頭,轉身環抱住了身后那顆樹。“這是我父親,但我從未見過他,我只知道,在我五歲那年,他便走了,去了哪里,是死是活,無人可知,他拋棄了我和我母親。”“也許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沒有哪個父親會拋棄自己的孩子。”花尋歡擦了擦眼淚憤恨道“不,族里的人,都說他跟著別的女人跑了,不要我們母女了。也是因為如此,我母親一人將帶大,所以才死的那么早,我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