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腳亂一陣,終于將他收拾好了,背進了房間,突然聽得屋頂輕響,賀朧大人輕飄飄下來。他看了一眼趴在床上雙目緊閉的賀蘭尋,以一種,你占我主子便宜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
江離輕咳一聲道“他受傷暈倒,要請太醫。”
賀朧大人義正言辭的拒絕讓宮中御醫前來查探,江離無奈,只好讓花尋歡過來把脈,因這幾個月的熟識,賀朧對花尋歡的醫術還算比較認可,一臉幽怨的看了眼江離,便退到后面。
花尋歡因剛剛與長孫延在樹上打斗,頭發上的葉子還未來得及摘掉,便被賀朧給揪過來,手指一搭,片刻道“無礙,之前受過皮肉傷,多日以來得不到救治,雖未傷及內臟,但失血過多,造成了心脾虧損,加之多日奔波勞累,又被大火熱氣灼傷,造成如今昏迷不醒的局面,我開幾個方子,休養幾天看看吧。”
總之就是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不少,那加在一起,也不可小覷,若你等聽之任之,也可要了卿卿性命云云。
自賀蘭尋昏迷后,江離第二日也無心上朝,命人前去告假。但自己也沒閑著。
應賀朧大人要求,怕敵國細作會對他家王爺不力,自己要親自守在屋頂梁上,而一日三餐所進食的湯藥,皆要她老人家親力親為,美其名曰非常時期,便是可分辨忠奸。
晚上更是要求她親自照看,因為王爺昏迷時只有她在身邊,誰知道她有沒有做什么非分的出格的,有沒有占人家便宜,做出些對不起王爺的事,云云。
幾天下來,躺在床上生病的人還沒瘦下來,江離倒是先瘦下去。
當然,賀蘭兄臺第二天早上就醒了過來,但他一直堅稱自己很虛弱,傷口很疼,頭很暈等等,義正言辭的要求她繼續執行賀朧大人的命令。
并在某日下午,她去廚房端藥回來時,隱隱聽到了賀蘭兄對賀朧大人贊賞有加,并且保證要給賀朧大人升職加薪后,便一直拉著臉,十分不悅,連平時見慣了她這副樣的的賀大人都有些吃不消,更不要提每日近十個時辰要面對她的賀蘭王爺了。
然賀蘭王爺似是看不到江離大人那吃人的表情,依舊對外稱病,臥床不起,幾日下來臉色紅潤,傷口好的出奇的快,連花尋歡都稱贊,這人自我修復能力奇佳。
江離每次聽完后,都會對花尋歡的醫術產生懷疑,道“那為什么,王爺大人還稱自己一下床便頭暈目眩,四肢不能控制,為什么臉頰總是有些不自然的紅,為什么還經常稱自己的傷口疼。”花尋歡無言以對,背起自己的藥箱就出了門。 在第十日的一個清晨,花尋歡,終于忍受不了江離的每日三次的定點定時拷問“這家伙第二日便已經好了,后面幾日是裝的。傻子,就你自己看不出來。”
于是第十一日開始,她便開始冰凍模式,藥不是糊了,就是水放多了,菜不是沒放鹽,便是砸死賣鹽的,當然這些東西僅限于對待賀蘭尋主仆二人。
直到此事后第三日,賀朧帶著兩黑眼圈趴在賀蘭尋床邊上,淚眼朦朧,一語不發時,賀蘭尋才覺得這把戲也該是時候停了。
于是乎,他來到東廂房,正準備第四日擺一桌宴席要宴請少卿大人幾日來的照顧,吃了閉門羹,人也沒見著,只讓花尋歡傳了個話,少卿大人勞累過度,現已閉關休息,誰也不見。索性將門一關,賀蘭尋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回到自己房間。
是夜
月黑風高,適合爬床。
東廂的窗戶輕輕開啟,一襲雪白的衣角于窗中翻過,眨眼間便倒了塌上。
手一抬,床上正欲反抗的少女瞬間只剩下大眼睛簌簌的轉動著。
賀蘭尋拉她入懷,雪白的脖頸,流暢的線條,讓人想起蒼山頂峰千年未化的雪,再向下那一抹動人的起伏,隨著好了輕柔的呼吸,綻放出更美妙的弧度。
賀蘭尋,身體有些僵硬,他深深吸了口氣,少女處子般的清香,如三月明媚春光下,紛飛的海棠,落了一地的霜雪,那人踏著一地花雨而來。
他將下巴放于少女頭頂,感受到身下人的不適,一抬手,解了她的穴道。
身下那人當即出肘,要將這登徒子打下床榻,不想換得他一聲悶哼
江離怔了怔,想起那一身觸目驚心的傷痕,手下力道消失。
賀蘭尋嘴角于黑夜中彎起迷人的弧度,這個心軟的丫頭。
暗室里,兩個相擁而眠。
半晌
江離道“你那傷痕,是如何來的。”
賀蘭尋怔了怔,江離瞬間感覺到他的異常,抬頭,看向身側之人,他微微揚起的頭,讓她看不到他此時的眼神
“我父親”賀蘭尋聲音里帶著一絲的蒼涼,那蒼涼里有那么一抹的森然,一閃不見
江離倒吸一口氣
“怪不得以你的武藝,這普天之下,還沒有幾人能將你傷成這樣,可是”她剛想說什么,一瞬間腦中閃過一絲亮光,想不起誰提過的關于賀蘭家族的某些秘聞。
她心疼的拍了拍他背,不再多說些什么
“我五歲時,母親消失了,我便跟著我的叔父一起,那時候我還小,他帶著我騎馬,射箭,看賀蘭山上的落日,那里山谷里的風,是甜的。后來,道武帝忌憚賀蘭家族的勢力,讓派一名質子進京,我而我叔父是那里唯一一個沒有為家族立過功的人,便被族派到了平城,從那里起,我便是一個人了。直到我十二歲那年,叔父過世,由我承襲了他的爵位……”他喉嚨輕輕滑動,片刻,一滴飽滿的水珠落于江離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