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沈沉魚忽然出聲打斷沈落雁,目光清清淺淺落在沈落雁的臉上,笑問她:“三年前,你和冷陌琰聯姻,最后怎么又不聯了?”
沈沉魚并不是真的想要得到三年前沈落雁與冷陌琰聯姻失敗的原因。
她只是,不想被人再揭一次傷疤。
被生生拿掉六個月胎兒,是她這輩子,愈合不了的一道傷,始終鮮血淋漓。
她其實很想問問,當面、親自問一問冷陌琰,當他在‘引產手術知情同意書’上簽上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心里究竟有沒有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的不舍和猶豫?
沈落雁聽了沈沉魚的反問,笑容凝固,臉色驀地煞白,嘴里的話戛然而止。
沈沉魚卻笑得越發明媚動人,淡淡的語氣里頗有些遺憾:“要是三年前表姐就嫁給了冷陌琰,那這次沈氏危機,說不定我爸就不需要這么辛苦了,憑表姐的美貌,一定能緊緊抓住冷陌琰的心,讓冷氏出資1000個億,豈不是輕而易舉?”
“只可惜啊……表姐,當年發生了什么,讓鐵板釘釘的事忽然就變了呢?”
沈沉魚又問了一遍。
戳人痛處這種事,她也會,哪里最忌諱,就往哪里戳。
沈落雁的臉色更白了。
是的,鐵板釘釘的事,冷陌琰本來是不同意聯姻的,后來童謹死了,他忽然又同意了。
她竊喜,除掉童謹,真是明智的決定。
可就在她歡天喜地準備成為冷陌琰未婚妻的當天,老天給了她一道晴天霹靂。
她稀里糊涂,和別的男人上了床,還被沈冷兩家的人捉奸在床。
她哭著說自己是冤枉的,可是滿床狼藉、滿身曖昧的痕跡,連她自己都不信,還指望別人來信她嗎?
這件事本來只有兩家人知道,結果不出半天,傳遍整個網絡,她從人人羨慕,變為人人鄙夷。
沈錚出面動用各種關系想和諧,卻在媒體上愈演愈烈,最后甚至傳出沈落雁同時交往十幾個男友,私生活混亂,得了X病,她被推上道德的風口浪尖,受盡辱罵……
沈家因此丟盡了顏面,舅舅舅媽沒說什么,她媽媽往死里將她打了一頓,后來她終究受不了別人快要淹死她的吐沫星子,狼狽逃出國。
她以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憑借沈氏的地位,等風平浪靜,再度聯姻,也不是不可能。
可昨天,她居然在網上看見沈冷兩家聯姻在即的消息,震驚之余立刻處理好國外的事情,連夜趕回來。
更讓她震驚的是,8歲出國之后再也沒回來過的沈沉魚,長得居然那么像已經死了的童謹。
沈沉魚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席話,讓沈落雁像被剝光了衣服般羞憤。
三年前那場笑話般的聯姻,知道的人不在少數,只要稍稍一問就能知曉,沈落雁似乎從沈沉魚的臉上看到了嘲笑與輕蔑。
恨恨咬牙,沈落雁用最后的理智保持最后一絲笑容,“妹妹,我……我昨夜趕夜坐的飛機,很累了,先回房休息了,晚安。”
不等沈沉魚回答,沈落雁倉皇而逃。
沈沉魚安靜地凝望著被關上的門板,手指緩緩松開被褥,在被褥上留下深刻的抓痕。
沈落雁與冷陌琰聯姻失敗的原因,她已經知道了,倒不是她有意打聽,而是在設計中心的茶水間,聽人嚼舌根聽來的。
怪就怪,沈落雁當初也在沈氏集團設計中心上班,有不少資質老的設計師,都知道沈落雁,她那檔子丑事,更是茶余飯后最好的笑談。
窗外雨勢似乎更大了些。
淅淅瀝瀝的聲音連綿不絕于耳。
沈沉魚怔愣了許久,站起身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窗外路燈明亮,燈光照射處,雨線如絲,薄霧蒙蒙。
樹葉被風吹得四面飄搖,一片片黑影張牙舞爪,好似群魔亂舞。
沒有開窗,她也能感受到那種潮濕與陰冷。
深埋記憶底層的那些發霉的往事觸景蠢蠢欲動,爭相外涌。
沈沉魚目光冰冷,‘唰’地放下窗簾。
真是糟糕的天氣!
*
沈落雁回到房間,沈鈺在她房間等了多時,看見她姍姍回遲,拉長著一張臉道:“怎么這么久才回來?”
“我去確定一些事。”沈落雁精神不濟,眼下泛起青色,自從得知沈冷兩家再次聯姻,她就沒有合過眼。
剛剛沈沉魚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話,更讓她心里煩躁。
“確定什么?確定了嗎?”沈鈺臉色依舊不太好。
對這個女兒,她簡直怒其不爭。
三年前多好的嫁進冷家當主母的機會?就這么被沈落雁給糟蹋了。
尤其是這三年冷氏集團越發強大,她就更懊悔了。
沈落雁無力地坐進沙發里,喃喃自語似的說:“沈沉魚和當年的童謹實在太像了,我心里實在不安定,舅媽給她準備牛奶的時候,我主動要求給她端過去,一來讓舅媽覺得我懂事,討舅媽歡心……”
“……二來,童謹對牛奶過敏,喝了牛奶很快會腹痛難忍,我只有親眼看著沈沉魚喝了牛奶,親眼確定她究竟對牛奶過不過敏,我才安心。”
“你確定了?安心了?”
“嗯,她當我的面喝了一大杯牛奶,我故意逗留很長時間,她沒有過敏,只是……”
沈鈺有些不耐煩她的疑神疑鬼,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加大音量:“只是什么?”
“她和童謹實在太像了,我怕陌琰會真的愛上她……”
就如當年童謹。
沈鈺恨鐵不成鋼,“冷陌琰愛上她又怎樣?關你什么事?我已經托人給你安排相親了,現在沈氏集團轉危為安,又與冷家聯姻,想要巴結沈家的人只會比以前更多,回頭你趕緊挑個豪門世家的繼承人給我嫁了,將來當個主母,讓我也沾沾你當家做主的光。”
“我不!”沈落雁幾乎從沙發里跳起來,“除了陌琰,我誰也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