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魚回到臥室準備洗個澡睡覺，手機再次響起來。

她看了眼屏幕，是昌云夜。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這個點打電話來，恐怕是白天發生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她將手機扔進沙發里，轉身從衣柜里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她不想接，因為不想再去應付任何人。

只是，當她從衛生間走出來，手機居然還在響。

無奈接聽。

“小魚，今天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你別擔心，還有我，我明天就去沈氏談投資的事……”

“昌大哥。”沈沉魚輕輕打斷昌云夜的話，“我有辦法籌到那筆錢，你真的不需要為我的事擔心，”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昌云夜的聲音似乎含了些怒氣，“小魚，這么長時間，我的心思你應該察覺到了，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我的幫助？”

沈沉魚垂下眼簾，掩去一目暗淡。

“昌大哥，我把你當成朋友，既然是朋友我便不能害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管是愛情還是婚姻，我都不需要。”

說最后兩句話時，她語氣變得凌厲。

不給昌云夜反應的時間，沈沉魚直接掛了電話。

吹干頭發，上床關了燈。

夜深了，但并沒有很黑，因為外面路燈是明亮的，看著厚重的窗簾外隱約透露進來的黃色光亮，沈沉魚心情又沉又重，不僅僅是因為今天訂婚宴發生的事，更因為，她說了那些話之后，恐怕要失去一個朋友。

有人說過，表白的結果就兩個，要么一生，要么陌生。

一夜淺眠。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田甜就按響了沈宅的門鈴。

沈沉魚是被她從被窩里挖出來的。

“小美人魚，姐姐帶你出去high，保證讓你忘了所有煩惱。”

沈沉魚頭痛，“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沒有煩惱，真的，謝謝。”

“少來，怎么會沒事？昨天事鬧得那么兇，還沒事，起來，跟姐姐出去，姐姐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保管你去了立馬就忘了所有煩惱。”

田甜安排的地方是在海上。

沈沉魚站在游輪的甲板上，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淡藍色海洋，感覺整個胸腔都變得無限大，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值得去在意。

果然能讓人忘了所有煩惱。

游輪上人很多，都是年輕的男女，瘋狂的音樂，美酒香檳，田甜周旋在帥哥美女之間，過會兒走到沈沉魚身邊，臉頰還是紅撲撲的，說起話來每個字都像染了興奮。

“小美人魚，開心嗎？”

海風拂面，沈沉魚背靠著欄桿，深吸一口帶著咸濕氣息的空氣，淺淺笑著望向田甜，說：“開心，謝謝。”

田甜擺擺手，“跟我還客氣什么。”

晚上上岸，田甜提議去時光傾城耍。

時光傾城包廂里，沈沉魚安靜地坐在角落里，看別人喝酒游戲，沒一會兒便生了倦意，跟田甜說了一聲，她提前離開。

走出包廂，門一關，門內門外隔成兩個世界，喧鬧與安靜的對立。

沈沉魚走向電梯，轉角時迎面撞到一個人。

撲鼻的酒氣，讓她眉頭一皺。

對面是個醉酒的女人，因剛剛那一撞跌倒在地，頭發有些亂，遮住了面孔。

沈沉魚扶起女人，“你沒事吧？”

女人抬頭，原本迷離的雙目驀然睜得很大，手腳并用往后退：“嫂、嫂子，對不起，你不要怪我，不是我害你的，你別找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沉魚伸出的雙手僵在半空，不解地望向冷靖蝶。

冷靖蝶的話，什么意思？

不等她詢問，冷靖蝶接著說：“我、我不知道爺爺會讓人在我的牛奶中放墮胎藥，真的，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你喝那杯牛奶的，嗚嗚嗚……嫂子，你別怪我，當時……當時、當時我給你牛奶，你也沒拒絕啊嫂子……”

沈沉魚的大腦‘嗡’地一下炸開，炸得她腦中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將冷靖蝶從時光傾城弄到酒店的。

冷靖蝶說完那些話就醉暈過去，沈沉魚看著倒在酒店床上睡得人事不知的冷靖蝶，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將冷靖蝶搖醒的沖動。

牛奶中有墮胎藥……

沈沉魚的思緒回到出事的前一晚。

那時候，冷陌琰一個星期至少有四天是不著家的，每次給他打電話，他都是忙忙忙，有人說，男人借口忙而不歸家，一定是有二心了。

她整日提醒吊膽，總幻想冷陌琰究竟會在哪個女人的床上樂不思蜀呢。

她對牛奶過敏，她清楚。

但是當她下樓到廚房找吃的，遇到端著牛奶愁眉苦臉的冷靖蝶，冷靖蝶又將牛奶遞給她時，她沒有拒絕。

因為以往每次她喝了牛奶過敏腹痛，冷陌琰都會守著她。

她當時想，如果她現在過敏了，他一定會回來的。

她想見他，腹痛就腹痛吧，好在也就是痛一痛，對孩子沒有大的影響。

她喝了牛奶回房，等著腹痛發作，然后給冷陌琰打電話，卻一不小心睡著了。

萬萬沒想到，等她再次醒來，會在醫院，而她早已隆起的小腹，空了。

沈沉魚抹了把臉上的淚，被淚水朦朧了的眼睛里，有深深的自責與愧疚。

如果冷靖蝶說的是真的，那是不是她當時不作死喝那杯牛奶，她的孩子就不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