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32歲,距懷孕還有5年
過年是難熬的時候,長輩一旦相聚,必定三句不離添丁大事,無論給別家孩子包了多大紅包,依然免不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指桑說槐,甚至冷嘲熱諷,確實,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收入高算什么,開豪車又算什么,都不如別人家媳婦兒肚子爭氣,三年抱兩,或是一舉得男。
還是得做個造影,這是醫生的建議,照理說正常身體的女人,一年到頭也差不多該有了,難不成身體還有其他隱疾?
那是蔣萊人生第一次上冷冰冰的手術臺,她記得那是一個碩大的房間,正中間只有一張床,背后是一臺巨大的設備,那張床很高,她踩著凳子才能爬上去,脫下褲子,她覺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沒有麻藥,她疼得哇哇大哭,但是沒有人可憐她,眼前的兩個醫生只管著自己的工作,根本不會理會她內心的絕望。
她忍著劇痛從床上爬了下來,醫生甚至沒有給她喘息的時間,因為手術臺還要讓給下一個病人。她坐在一旁的硬板凳上足足緩了一小時。韋杰與她隔著一堵厚厚的墻,這時候她才深感他的肩膀竟讓自己如此依戀。
醫生會診后的造影結果,雙側通而極不暢,蔣萊的輸卵管出了問題。果然禍不單行,除了閉經,現在連與小蝌蚪匯合的小路都被攔腰斬斷,難怪自己到現在都沒有懷上,這下可把蔣萊嚇得不輕,她從沒感到如此無助,只能抱著丈夫失聲痛哭,韋杰只說了一句:沒事,我們慢慢治。
對于后續的手術治療,蔣萊仍在猶豫,母親匆匆從老家趕回照顧,西醫手術畢竟傷身,檢查都如此痛苦,更別談治療了。“看看中醫吧,或許中醫也能醫好。”母親心疼女兒,好在,中醫的循序漸進治療讓母女倆安心了許多,能夠做的,只是漫長的等待,良藥雖苦口,但比起做手術,顯然已經幸福很多。
對于她的病情,只有母親和丈夫知道,婆家所有的壓力都由韋杰一人抗下了,他對母親說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這才導致蔣萊一直都沒有懷孕,所以他需要調養,婆家的嘴算是被堵上了,可理由并非長久之計,更何況婆婆年輕時也在藥房當過家,瞞得了初一,也瞞不了十五。丈母娘看在眼里,頗為感動,女兒嫁給這樣的男人,可以放心了。
濃濃的中藥味充斥著家中的每個房間,剛開始,她還能堅持,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可日復一日,苦到骨髓的中藥使她再也無法忍受,她邊喝邊吐,強忍著把最后一口灌下肚中,她很痛苦,這種日子簡直沒個頭。然而更糟心的是,今年唯一的幾次促排,也終以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