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瀚是家里的獨子,也是家里唯一的大學生,不僅如此,三年前他還完成了碩士學業,可謂是這個小村莊里最有前途的年輕人,父母幾輩都是種地農民,盡其一生培養出的優秀兒子自然給予了厚望,除了盼他出人頭地光宗耀祖,更盼著他早日傳宗接代,為李家綿延香火。
李瀚隱約記得父母曾提起過村里一個未有一兒半女的家庭,他也依稀記得母親說過是那家的男人出了問題,所以生不出孩子,至于是什么原因,他當時還小也不懂這些,不過母親說過一句話他倒是記憶深刻,那就是,娃都生不出,算不得個男人,留著那東西也就是個擺設而已。
現在,他就成了這樣的人,一個如同擺設的男人。
他往自己的臉上抽了一巴掌,這記巴掌的聲音很響,身旁的唐曉晴嚇了一跳,她立刻拉回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他的眼眶里有一絲微紅,但看她的目光還是依舊柔和。唐曉晴并不覺得他有任何力不從心的時候,他的表現一直都很好,根本不應該與這種隱疾聯系在一起。
當然,弱精癥并不能從平時的表現中看出來,但不育的一方在李瀚,這已經是無可爭辯的事實,回程路上,他提出了解決方案,他的話語簡明扼要,也就短短五個字:我們離婚吧。
唐曉晴當然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公交車的最后一排只坐著他們夫妻倆,說到離婚,她并非沒有想過,那是基于自己有病生不出孩子的時候,然而,現在有病的卻是丈夫李瀚,這回兒她卻“退縮了”,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溫柔道,“就算你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我也絕對不辜負你,不跟你離婚,你這輩子都是我老公。”
她的一席話讓他倍感溫暖,四十八小時前,他正是這樣對她說的,一字不差,發自肺腑。
婆婆見兩人手挽著手進門,便酸溜溜地來了一句,“喲,感情那么好,真沒看出來啊。”唐曉晴和李瀚沒有搭理,只是自顧自整理手中的單據,唐曉晴迅速將李瀚的藥拿進了房間,婆婆見機立刻湊到李瀚面前迫不及待問,“醫生怎么說?”
“媽……”李瀚剛念了一個媽字,就被唐曉晴迅速打斷了。
“醫生說我身體虛,現在還不能生。”
“看看看,到底誰有病?”婆婆先是輕蔑地翻了個白眼,隨后毫不留情地譏諷道“還要跟我嘴巴硬,有病不承認,真是不要臉的害人精。”
“媽,不是這樣的……”李瀚大聲反駁道,卻被唐曉晴又擋了回去。
“是我不好,媽,你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樓上的大姐聽到此處也神兜兜地闊步下樓,她拍了拍李瀚,以一種令人作嘔的高姿態應聲說,“李瀚,媽說的沒錯,你們就不要耽誤對方了,你還年輕,又優秀,干嘛要委屈自己委屈媽,古人都說無后為大,你還不明白嗎?以后隨便找一個都比現在的強!”
“姐,你別太過分了。”
興許是大姑姐的話戳中了要點,婆婆竟惱怒地對著唐曉晴一拍桌子喊,“你開個價,多少錢肯離開我兒子。”
“多少錢都不離!”唐曉晴毅然回擊道,“就算生不出,我也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