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魯杰出現(xiàn)在不醉樓之前,卻見院前門上掛著牌子,牌子上鐫著‘冒險者與狗不得入內(nèi)’,他心想,自己這師妹是不是瘋了,這么明目張膽?
環(huán)顧一下四周,又見不遠(yuǎn)處有兩人正盯著自己,想來是監(jiān)視這不醉樓舉動的人。
又尋思,自己是不是多疑了?師妹能弄到抽魂器的圖紙,豈是等閑之輩,笑了笑,離開不醉樓,往別地走去。
洪聰回到府邸,心思有點沉重,前兩次能在不醉樓中抓到延生等人,他希望那僅僅是巧合,所以并未聲張,就連父親知道此事,還是從阿一他們嘴里得知的。
可連續(xù)三次都跟不醉樓有關(guān)系,就算自己相信這是巧合,父親也會不信的。對于洛叢云,他還是有一種特別的感情在里面,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兩年前,在實行清冒計劃之前,作為吉瑞城總守的父親,就得到了城主府的指示。于是在春天,蒙蒙細(xì)雨時節(jié),潤物之際,吉瑞城下了一場特別的雨,但凡被雨淋到的人,靈魂力都在第二天自動消失;這還不夠,又將吉瑞城的幾處水源,都撒了‘散靈散’,于是,一夜之間,吉瑞城的冒險者,極速驟降。自己也是其中一個。
是去了‘靈魂力’,對于冒險者來說,像是支撐自己的天塌陷了,于是年輕的自己想不開,一度責(zé)怪父親的自私和抱怨自己無能,天天借酒澆愁,一下子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他忘不了當(dāng)時的情景,整個吉瑞城中悲鳴不斷,都恨老天,為什么下那場雨,多數(shù)人都認(rèn)為那是天意。
如果是天意,也許自己能緩沖過來,偏偏,父親說那是他的杰作,這讓他如何面對曾經(jīng)的同伴。
矯情的人,總是這樣,要么是真圣人,要么是偽君子。而他從真圣人過渡到了偽君子。
生活的無望,讓這顆年輕心逐漸墮落,直到那天,那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夏夜,獨醉的自己,在不醉樓中直喝到夤夜十分,模模糊糊中,他見到了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場景。
燈光昏黃,一家三口在燈光下吃著飯,小女孩爽朗的笑聲,好奇的眼睛,都來自那對平凡夫妻溺愛的寵幸,是了,很平淡,非常平淡,偏偏那一刻,這樣的場景,戰(zhàn)勝了所有的一切。
他重新找到了方向,重新做了決定。同時他又想起了自己母親。
柳夢輕步緩行,雪地中,亭子里,自己的丈夫洪聰,正在那獨自傷神,面露微笑,她提步走將過去。在丈夫的身邊,靜靜的坐著。
延生沒想到,這次煉化那雷電之力,居然足足用了兩天,睜開眼,身體中強(qiáng)悍的力量讓他頗為欣慰。
細(xì)細(xì)一算,來到黑獄,已經(jīng)半月時間。
忽然房門被獄卒打開,只聽那人喝道:“放風(fēng)時間到!”
“放…放風(fēng)?”延生驚疑,這長時間,也不聽聞有這種待遇。一時間,竟然愣在了那里。
“發(fā)什么愣!”獄卒說著,便走將進(jìn)來,把鎖魂鏈綁縛手腳之上,留下一定的活動距離,將延生帶出了房間。
霎時間,房門不斷打開,一個個‘犯人’從房間中走出。
這是延生第一次見,細(xì)細(xì)一看,足足有四五百人!
“不對,自己來這時,里面至少還有上千人,這怎么就少了那么多人?”延生疑惑叢生。
須臾間,大家都帶著鎖魂鏈,走出房間,穿過長廊,走上樓梯,又穿過好幾道鐵門之后,出現(xiàn)在一處空曠的地方。
延生看到了羅特、火璃、紅嬌、藍(lán)漱等人,沖了過去。
兩個月未見大家,再見時卻在黑獄這種地方,延生依舊有點親切的感覺,相互寒暄問候一翻,也都說了這兩個多月來,都經(jīng)歷了什么。
延生對羅特來說,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種感覺就存在過,像是曾經(jīng)有過交集,可是細(xì)細(xì)一想,一個在東方,一個在西方,一個黃頭發(fā)藍(lán)眼睛,一個黑頭發(fā),黑眼睛,怎么會有交集?多半是自己想多了。
最為奇怪的是,見到延生,羅特的心情會變好,因為這樣,自己的實力又不是最差的了。
羅特又開始跟延生炫耀這兩個多月來,自己冒險的經(jīng)歷,說了那沼澤中自己斬殺‘鱷魚蛟’的故事,順便不忘拔高自己的實力。
延生聽得入神,覺得他們真好,本領(lǐng)沒有白練。可是自己呢?哎,想想都覺得丟人!
究極先生,挺著肚子,走將過來,一路上,這些‘囚犯’不斷的跟他打招呼,那是相當(dāng)?shù)耐L(fēng)。
“這人是誰?這么‘德高望重’?”望著那一臉享受的究極先生,羅特忍不住問道。
“哦,他叫哈爾斯,大家都稱呼他為‘究極先生’!”延生說道。
“你認(rèn)識他?”紅嬌、藍(lán)漱驚訝的說道。
“嗯,你們進(jìn)來的前幾天有見過!但是不熟,也不知道具體的”延生老實的說道。
“他呀,是你們?nèi)齻€的‘指引人’!”紅嬌笑道。
“不是吧,教官,這可說不過去,你看他那身子,怎么可能是我們的‘指引人’呢?”羅特?fù)u頭否定。
“他的事跡呢,已經(jīng)變成了傳說,等你們知道之后,就不會這么說了!”藍(lán)漱頗為驕傲的說道。
幾人正談?wù)撻g,究極先生,微笑著走了過來。
延生對這個老頭是又怕又恨,怕的是這老頭奇怪的力量,完全能碾壓自己,恨的是他那一張總是自以為是的嘴臉。
紅嬌、藍(lán)漱恭敬的向究極先生行了一禮,又將這次的任務(wù)大致說了一遍,順便將眼下的情況說了一翻。
究極先生點點頭,視線直接跳過延生,掃向火璃和羅特。
“嗯,不錯,一個是‘風(fēng)中王’,一個是‘火中后’,一個是‘死亡極境’,一個‘浴火重生’,都是極端之下的力量,怪不得,怪不得!”究極先生點頭笑道。
“是的,所以才不得不勞煩您老!”紅嬌說道。
“嗯,這兩個我喜歡,但是他是怎么回事?”究極先生指著延生說道。
“這個……”紅嬌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
“這個是送的!”羅特撇嘴說道。他習(xí)慣開延生的玩笑。
延生不理會這老頭,心里暗道:明知故問。又思忖一下,猛然醒悟,該死的,這人居然是自己的指引人?
究極先生對羅特和火璃二人說了一翻,卻見他們眼睛放出亮光,好似領(lǐng)悟到什么,雀躍不已。
幾人說話間,又見兩人朝這邊走來,一黑一白,分明是奪命雙雄。
究極先生起身,準(zhǔn)備離去,在經(jīng)過二人的同時,眼尖的延生的發(fā)現(xiàn),究極先生的手上多了一個紙團(tuán)。
幾人依舊聊著,心情也好似好了不少。
“放風(fēng)時間到!”獄卒說著,又將眾人帶回了各自的房間。
也不知道為什么,回到房間的延生,總覺得自己偏離了正常的軌道,就算到現(xiàn)在,他依舊覺得自己毫無參與感。以一個冒險者的身份來說,他依舊還是小白。
當(dāng)初進(jìn)來這里,是為了能深刻的認(rèn)識到冒險者和世界的關(guān)系,但是進(jìn)來之后發(fā)現(xiàn),好像事情并沒有那么糟糕。
第一,這里沒有殺戮冒險者的行為,只是將他們的靈魂力抽取掉。
第二,這里也沒有所謂的嚴(yán)打酷刑,似乎還是很有原則。
第三,也是他最好奇的一點,為什么這些人都不反抗!
是了,關(guān)鍵出在這,為什么這些人進(jìn)來之后,都不反抗,也沒有逃離的意思?難道他們喜歡被關(guān)在這樣的小屋子里?
猶記得當(dāng)初穆圖麒他們在漁村的時候,說過這樣的話語:“選擇冒險者,就等于選擇了自由!”
冒險者是偏愛自由的,為什么甘心被關(guān)在這里?
就算有鎖魂鏈,這里面強(qiáng)大的冒險者不少,總會有辦法逃離吧?
好,就算沒辦法逃離,為什么連一點反抗的痕跡都沒有?這又怎么說?
延生焦躁著,事情好像越來越無法理解,這種感覺,讓他難以捉摸,猜測不透!
看來自己和冒險者還是不同?沒有靈魂力就真的感受不到嗎?
延生懷疑這和靈魂力有一定的關(guān)系,對他來說,這越來越模糊的感覺,像一層薄紗,隱隱約約明白,卻始終不夠通透。
“對了,還有第四!”延生喃喃道:“這第四,就是被抽掉靈魂力的人,又去了哪里?”
自己的‘清風(fēng)’,曾經(jīng)看見在夜里送出去的一人,被抽掉靈魂力,行尸走肉一般,茫茫然然,最后被帶走。
延生越來越好奇,越來越想不明白。
他很討厭這種感覺,大家似乎都知道什么,為什么自己就無法知道?大家似乎都明明白白的,為什么自己就看不透?甚至都不能感同身受?
他想到剛剛羅特講述自己冒險的故事,那神情里的驕傲,不是為了刻意的顯擺,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驕傲。
這一點讓延生無法明白?
“難道做一個冒險者,真的這么值得驕傲嗎?”延生充滿了疑惑。
“他們?yōu)槭裁床环纯梗瑸槭裁床惶优埽怀榈綮`魂力的人又去了哪里?難道僅僅是因為他們是一群冒險者嗎?不對,一定有什么聯(lián)系!”延生暗暗想道。
“等等,抽魂器,抽魂器……”延生的眼睛慢慢明亮起來,那層薄紗里的東西漸漸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