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看著師爺進來，書辦掙扎著就要起來，一陣鉆心的痛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嘶吼！
昏暗的空間中，時不時傳來難聞的氣味，是藥香味和體味混在一起的味道，馮靜已經極力的照顧書辦的情緒，可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好在屋里光線黑暗，馮靜下意識的行為書辦并沒有看到，否則會有別的想法吧，師爺如是想著，但是他的步子并沒有停止，來到窗前的時候也沒有多想，順勢就坐了下來，這一刻他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甚至連剛才的難以承受也忘記了。
“師爺！”書辦的聲音沙啞中帶著迷茫，痛恨中帶著恐懼，似乎在表達某種莫名的情緒，或許是他想說些什么，可是只喊出兩個就完全安靜下來。
雖然那變化很微妙，但馮靜還是捕捉到了，書辦這個位置很不起眼，但是對于他來說很重要，唯一擔心的是位子被人頂替丟了飯碗，可是這又是事實，書辦的傷勢根本不是短時間能好的，衙門里書辦很多，可是他在養病的這段時間也一定會被人趁虛而入，這完全是一個死結。
師爺也不好解決，但還是說道：“王寧，你和別人不一樣，我想大人一定會酌情處理的。”
或許決定一個書辦的去留，用不著縣老爺出面，但是馮靜如此說，等于是一個承諾。
可是王寧此時哪里會想到這些，他想的只有，自己的位置要保不住了，“師爺，我都這樣了，還能怎么樣啊？”
“這只是一個意外！”
“或許你現在想的不應該是如何保住位置，是如何很快的恢復身體，別忘了你們全家都指望你一個人養活！所以你的處境我很能理解，而我能給予你的只能是這個了！”
“我的事情，我家里人都知道了吧？”王寧眼光充滿著希翼！
“出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但是我沒有叫他們來，還有我已經向大人問過了，你養病期間的費用衙門里給你出。所以這段時間你就安心的養病吧，其它的事情等病好了再說。”
“多謝師爺！”
“嗯……”一個字算是回答，馮靜等了等才說道：“王寧！雖然我不該這時候說，但是有些事情你必須要知道！”
“師爺請講，我有準備！”
“嗯……”依舊是一個字，但是馮靜卻是有些意外，他想到了無數種可能，但是沒想到王寧會回答的如此干脆，嗯看來這件事情讓他觸動很大，不過盡管如此，王寧如此的直白直接不回避，還是讓馮靜有些恓惶。
“你有錯，也沒有錯！”心中了然的馮靜撂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
……
“王寧被開革了！”方家莊子，管家躬身說道。
“知道了！”方寶山的回答很隨意，似乎已經猜到結局，并沒有因為是這個結局感到可惜。
或許他需要的只是一個態度，果然就聽管家繼續說道：“雖然王寧被開革了，但是頂替他位置的卻是王寧同父同母的親弟弟王飛！”
“哦……？”方寶山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看來我們的縣老爺大人也不是很糊涂嘛！”
“老爺！看來知縣大人也是不甘寂寞啊！”
“這還用說，官府一直被秦方兩家壓著，換任何誰也不甘心，不過這和咱們方家一點關系也沒有，是秦家，一切都是秦家。不過……這件事情不能就這么算了！”
“老爺的意思呢？”
“最近莊子有些不安穩我想一定和秦家有關系！”
“可是，老爺……”
“管家，記住到底有沒有關系這不是說出來的，而是要講證據，管家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知道了，那老爺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先下去了！”
方寶山沒有直接說話，而是暫時沉默下來，管家也沒有問，方寶山似乎在思考，等了等才說道：“記得通知蝴蝶，不行的話，我就換人了！”
“是……”管家應聲。
……
這幾天方家也在收租子，莊子外面的空地上也排滿了隊伍，而且每年收多少租子，怎么收都是規定好的，而秦家和方家不一樣的是，一般這樣的時候管家不會出面的，也不是不上心，但是不會像孫管家那樣事無巨細。
正要出門一個聲音傳進耳里：“知道嗎？”
說話人顯然是在和另一個人說，管家沒有計較是誰說的，一時間也被這三個字吸引，頓時停下了腳步，只聽這個說話的聲音繼續說道：“昨天我的鄰居給我說了一件事情！”
“怎么了？”
“秦家這次主持交租的不是孫管家，而是小少爺秦風？”
“這有什么奇怪的，反正都是秦家的人，不管換成誰，我們的租子都不會少一分！”
“話是如此說，可是你不知道，雖然秦風少爺人小，但是他和秦家人都不一樣！”
天很冷，兩人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可是管家還是挺清楚了，“少爺說了，今年的租子還和往年一樣，不過從明天開始莊子就不收租子了！”
“啊……”另外一人聽后大吃一驚，無疑這個消息很吃驚，顛覆了他的認知，“那真的不錯啊，不過天下沒有這樣的好事吧！秦家那是地主老財，不收租子靠什么吃飯！”
很樸實，在他眼中農民就該是種地，地主老財就該是收租子的，從來沒有想過抗拒或是改變。
但觸動最大的還是方管家，他也不相信秦家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關鍵是不管消息真假，自己莊戶受到了影響，這可不是什么好現象。
“租子是要收的，不過換了一種方式，到時候秦家會找人干活，每天管飯還給工錢，反正是要給錢的，但是給多少就不知道了。”
秦家莊的莊戶也不知道會給多少錢，可是臨近中午的時候，他們發現主家居然給準備了飯菜，冒著熱氣的干糧，還有湯看起來是那么的令人胃口大開。
一人兩人，一視同仁，即使大中午的排隊，大家也不用餓肚子，這和以前是完全無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