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碧泉寺的鐘聲

蹙眉，在蹙眉，忍耐，再忍耐……終于……

“呼……鄧何笑，你睜開眼看看，這些年齊嬤嬤教你的東西都去了哪里？九歲那年齊志遠污蔑你，是我救了你；現在，又有人污蔑你，我還可以救你……；但以后呢？以后等你出嫁之后，我還能繼續救你嗎？假若有一天，你成親生子，而你的夫君不喜歡你，他欺你辱你，你就要忍他嗎？更有甚者，如果你所托非人，他不只欺負你，還要傷害你的孩子，到那時你還要像現在這般唯唯諾諾嗎？到那時難道你還要我跑到你家中去幫你護你嗎？”

“你疼我，寵我……我是你一手帶大的，你既是我大姐也是我娘親；將軍府內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那不意味著你以后也會找到一個像爹這樣的男人；如果你連最基本的自保意識都沒有，你讓我和爹以后如何放心？齊嬤嬤教你的那些東西你不是不知道，可你只是一味的認為天底下都是好人……可是人心隔肚皮，你不是活生生的見過嗎？爹和叔叔他們尚未出事，那一群畜生就滾進了門……大姐，你該長大了；我和爹終究不能護你一輩子！”

“也許今天的話我說的重了，但你也要好好想明白……還有，丞相家的婚事我會做主給你退了，但是絕不會他們來退婚；而是你清荷縣主，咱們鎮北將軍府不要他，是他丞相府的人配不上你，聽明白了嗎？”

說完疲憊的走了出去，她訓斥大姐，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可是明知大姐是在一再的委屈自己，她就說不出的窩火！

前腳剛出了門口，就看見被嚇得縮著脖子的齊嬤嬤和大姐的四個丫鬟，歡歡說道：“去，給大小姐煮碗姜湯驅驅寒氣，有什么事我頂著，你們不用怕！”

碧泉寺鐘聲陣陣，一名白色長裙，腰間紅粉交疊繡著梅花的腰帶，外面是一層粉紗的少女；跪在佛堂之上細細的念著佛經，手上不停的黏動珠子；聽著身后傳來幾聲說笑之聲，有人說道：“老夫人，慢著點！”

“呵呵，你們有心了……嗯？今兒有人早來了……”正說著，面前的少女手上的佛珠忽然散落一地，驚恐不安的抬頭望著佛祖，“佛祖在上，千錯萬錯都是小女一人之錯；請佛祖不要連累我大姐，她是無辜的……。”低沉的聲音聳動的肩頭，惹人憐惜：“這是誰家的小姐，我看看，喲，可別哭了！”

小臉揚起，淚跡斑斑；“呀，這不是安陽郡主嗎？怎么跑到這碧泉寺來哭了呢？”身旁的御史裴夫人錯愕的問著；“沒，沒什么……我就是來求佛薩保佑的，讓你們瞧了笑話；歡歡這里給你們賠罪了！”

說著起身下拜；楚楚可憐的小臉，忍著淚水咬著嘴角；老夫人疼惜的伸手將她拉起，卻在不經意間聞到一股味道；似乎很是錯愕，向身后的嬤嬤使了眼色，老嬤嬤上前，臉色也是一變；老夫人狀似無意的說道：“這孩子身上什么味道，這么香……。”

歡歡馬上像只小狗狗一般輕輕嗅了嗅自己的袖口，然后破涕而笑，甜甜的說道：“啊，這是這串佛珠的味道；是丞相府里的還珠小姐給我的；她說我一個女子出征，滿身戾氣，這佛珠是開了光的，要我每天戴在身上就能消除戾氣，可是……剛剛也不知為什么，我黏著黏著它就斷了……。”說完可憐兮兮的將手掌攤開，余下的五六顆珠子躍然手心之上……

老夫人的臉色馬上更加陰沉，誰不知道當年景國公老夫人與老國公情深義重，老國公上戰場也必定會帶著老夫人，可這丞相之女竟然說女子出征犯戾氣，那不就是把老夫人也罵了？更何況，一個未出嫁的丫頭竟然知道拿浸了麝香的珠子害另一個女子，誰不知道麝香戴在身上久了，就會讓女子不孕；如此狠毒的心思，怎不叫人唾棄……

老夫人拍掉她手心的珠子，說道：“掉了就掉了，那說明你跟它啊，沒緣分！來，奶奶手上這串給你，這可是跟了奶奶好幾年的物件，一定能保你平安；再說，你小小娃娃救父出征，乃是至純至孝，怎么會有什么戾氣呢！”

“……謝謝老夫人！”

“叫什么老夫人，多見外；老身聽說你是太后身邊長大的？當年我妹妹跟太后情同姐妹，你就叫我一聲奶奶吧！”身后眾家貴婦都錯愕的看著眼前的娃娃，多大的榮耀啊！雖說景國公府不比皇家，可景國公府出了兩位皇貴妃，兩個皇子；那也是尊貴無上的……

“小丫頭，今天跑到這兒來是干嘛？”

“555……我，昨天我大姐落水；今天早上身子就不舒服，丞相府那邊的公子又吵著嚷著說大姐不守閨義要退婚，大姐又驚又怒就燒了起來；丞相夫人說都是因為我滿身戾氣；傷了他們家的和氣，所以我才來廟里，想著……”

眾人聞聽都搖著頭，昨天大將軍府大小姐落水被一名陌生男子所救的事她們都聽說了；也知道丞相府鬧著要將大小姐貶妻為妾；氣得人家將軍府的二夫人、三夫人昨天一天都沒出門……

“這怎么回事？丞相夫人呢？來人，去查查，在我別院里有嬌客落水，你們都不查的嗎？”老夫人皺著眉頭，下面的嬤嬤馬上走了出去……

“回老夫人，丞相夫人今日正跟大將軍府的兩位夫人商談……。”商談，怕是不要臉的要逼著大姐貶妻為妾呢！

“別擔心，奶奶幫你好好查查……。”

“謝謝奶奶！”

“哎呦，瞧這小嘴甜的，呵呵，今天奶奶的孫女們也都會過來，到時候奶奶讓你們交朋友！”

“好！”歡歡乖巧的低下頭；一群人朝著后山漫步而去；“呵呵，歡歡，奶奶告訴你，前面有一片花海，每年這時候可是漂亮著呢！”

……，……

“好哥哥，你什么時候才能把婚退了；我可不要當妾室，我要當正室，當你的正室……我才不要讓鄧何笑那個賤人擋在我上面；我可是明侯府的大小姐！”

“嗯……親親寶貝，你放心吧；經過昨天，我娘現在正跟大將軍府的人談呢；就是退不了婚，那也是要貶妻為妾的……。”

“啊……為什么不能退婚啊！”

“嗯……寶貝兒，本來昨天的計劃好好的，只要你將她推進湖里；我再讓幾個奴才下河去撈她，她堂堂一個大將軍的嫡女被幾個奴才碰了身子，我丞相府是肯定要退婚的；可是不知道哪兒冒出來一個小子，救完了人就走了……我這也只能這樣了！你放心，就算她進了丞相府，那也是你為妻她為妾，到時候你想怎么收拾她都行！”

“啊啊啊啊……好哥哥，你慢點，人家受不了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對狗男女衣衫不整的在花海里滾來滾去……眾家貴婦都目瞪口呆；顯然，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就是那個女主角的娘親，就見她吼道：“晨曦……。”

花海里的二人慌忙起身，那女子竟然連貼身的肚兜都已經掛在男人的腰間了；幾個未出閣的女子都被母親捂住眼睛，這叫什么事兒啊？

老夫人側身，正好瞧見歡歡羞惱的整張臉都紅了起來，一邊閉著眼睛一邊咬牙切齒：“你……你們……丞相公子，明侯府……你們……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耶律夫人扭過頭正好看見臉色黑青的景國公老夫人和那整張臉都漲滿緋紅的鄧家二小姐。歡歡跪倒在地，對著老夫人說道：“老夫人，奶奶，歡歡敬您……這是在您府上出的事，我本不應該插手，但是事關嫡姐這輩子的幸福，歡歡斷然不能袖手旁觀；可能諸位夫人們都知道，歡歡自幼喪母，是嫡姐辛辛苦苦把歡歡養大；今日歡歡若不能替嫡姐討回公道……我妄為鄧家嫡女！”

老夫人也是陰蟄的臉孔，冷哼一聲：“簡直不要臉！……歡歡，你看著辦吧！”說完轉身離開……；一群夫人小姐都竊竊私語，耶律晨曦今日之事，忽然讓人想起幾年前同樣是耶律家嫡女的耶律秀娜只十歲年紀就與男子私相授受，一時間眾家唾棄、鄙夷……耶律家的女兒怕是以后誰都不會要了……

歡歡指著花叢里的兩人喊道：“來人，將他們給我綁了……。”

春桃她們上前，想要綁了耶律晨曦，卻被她吼道：“小賤蹄子，你憑什么綁我？”蹙眉冷笑，冰刀般的聲音響起：“冬梅，掌嘴！”既開口讓冬梅掌嘴，春桃她們就知道小姐沒想放過他們，冬梅是幾個人之中功夫最好的那個，讓她掌嘴，就說明小姐讓她用力打！

果然，冬梅一巴掌下去，耶律晨曦的臉已經腫的像皮球般；在一巴掌，眼前的宇文韜都嚇得不敢去看她了，這哪里還是那個風騷的耶律晨曦，早就變成了豬頭！

“你，安陽郡主，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你不知道我家侯爺是三品官位，是皇后娘娘的嫡親弟弟嗎？”耶律夫人嚎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