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殊玦將江煙歌放在江府門口就揚長而去。
江煙歌回了府,府里早就找翻了天。一個小廝看到了江煙歌,慌忙的說道“小姐,老爺派人到處找您呢,你快去吧。”
是啊,江煙歌猛然想到,居然忘了這回事兒,段殊玦方才給她帶的也遠,八皇子應該走了好些時候了。
“知道了”,江煙歌點了點頭,便加快了步子就朝書笙苑走著,心內忐忑,雖說自己胡鬧江景鴻也不會對她怎么樣,可說到底江棉芷再囂張也是爹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
“爹,”江煙歌扣著門,輕聲喊了一句。
“進來吧,”江景鴻放下了手中的書,轉過去看著門邊如今長的越來越高的少女。
這幾年江煙歌長的越來越像她娘,性子也越發的犟,還不及看她在府中細細成長,倒已是該出閣的年紀了,也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江景鴻嘲諷的笑了笑,到底是對她有愧的,那缺失的幾年他根本不知道江煙歌是怎么過的。
每年從邊關回來,都會見到越發瘦瘦小小的江煙歌,面色蠟黃,身上偶爾也是小小的傷,她卻總不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么。萬姨娘大多時候都是說小孩子皮,摔得,日子久了,他也只當是江煙歌頑劣,男兒的性子。如今看來,卻不盡如此。
“煙歌,坐吧”江景鴻一臉慈祥,隨后對著在身邊侍奉的丫鬟說道“去給大小姐取點茶點,對了,還有皂兒糕。
江景鴻是看中尊卑的,他要所有人都記著,江煙歌是嫡女,是大小姐。
“是。”
待丫頭們都下去了,她才上前一步。
“爹......”江煙歌心里有鬼不太敢看江景鴻,只是乖巧的垂著頭,她知道自己不該瞞著江景鴻。
“嗯”江景鴻應了一聲“怎么好好的臉上長了紅點?”他兜著彎子望著自己的女兒,對江煙歌不能單刀直入,否則被她繞了你都不知道。
“爹,既是您問就別這樣了。”江煙歌自然知道自己的爹要講什么,她倒是挑明了意思。
“也好,既然煙歌都這么講了。這幾年眼見著你從那么一點點大長到現在這么大,出落得越來越亭亭玉立了。”江景鴻比劃著仿佛面前的少女又回到了襁褓中的那一刻。“爹我啊,也轉眼老了,眼看著如今天下太平,但是戰爭不定哪天就會開始,出征在所難免,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爹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江煙歌細聲回道,她只有在江景鴻面前仍是乖巧的模樣。
“我不是擔心這些——”江景鴻頓了頓“你已經十五了,左右到不了十六七歲就該出閣,可是那八皇子已經下了聘禮,這樁婚事自然逃不了,你前些日子告訴我你是欣然接受,可是今日一見,你似乎還另有打算。”
江景鴻蹙了蹙眉,早上花枝招展的出現在大廳的并不是江煙歌,而是江棉芷,他再心思粗糙也是看懂了。
“我怕的是——你傷了別人不說,還害了自己......”江景鴻一字一句說的斬釘截鐵。
“爹?”江煙歌猛的抬起頭,她以為江景鴻到底會埋怨她傷害自家姐妹,從小到大江景鴻對她的教導就是做人要善良,萬事留一線。
“你不用驚訝,這幾年我對府里的事情也不是一無所知,若不是擔心你,我斷然不會留這么久。如今府里都是惡人當道,萬淑貞他們抱團,若不是我當初娶她,你娘......”
江景鴻面上又是悲傷,他是真的悔恨,恨自己的優柔寡斷,什么道義,到頭來都不過是笑話。
片刻,江景鴻緩了過來,“煙歌,你自己做事有分寸就好。我只怕你再受傷,已經丟了你娘,眼下只剩你了,你該是知道的,若是能尋一好人家,就盡早嫁了吧,眼下八皇子心里想必也是懊悔,你——有何打算?”
江煙歌顯然沒想到江景鴻是會支持她的。
“爹——不怪女兒肆意妄為?”江煙歌一時愣住。
“你自己做事定然是想好了打算,我先前幾次三番問你,是覺得那八皇子著實不是你的良人,將棉芷嫁過去也是好事,有何不可?剛好順了萬淑貞的意,她驕縱慣了,若是脾性還同她娘一般,造的孽也只是她自己做的死了,誰攔的住。”江景鴻細細說著,好像在評與自己無關的故事一樣。
江棉芷和萬姨娘的所作所為他不是一點不知道的,眼下留著她們到底是看了點情分的,如今江煙歌做什么只要不傷了她自己,江景鴻根本不想管,他只希望江煙歌平安就好。
“爹,我......”江煙歌卻是心上一動,一直埋怨江景鴻,什么都不知道才使萬姨娘和江棉芷那么囂張。
“你什么都別說了,放手去做吧,爹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你好好的就好。”江景鴻垂著頭,喪氣極了,到底是如今只能護她平安。
“嗯,我知道了。”江煙歌使勁的點著頭,看著面前鬢角都已附上白霜的男人,他是真的老了。
“下去吧,早些將臉上洗干凈了,整天這樣,日后哪戶好人家敢要你。”
“爹爹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