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摘姓費名摘,取得是“費心盡力,摘星攬月”之意。
與“廢宅”恰巧諧音,本來是一種并無深意的偶然。
不過隨著費摘年齡的增長,在周圍人的潛移默化下,他漸漸獲得了“廢宅”這樣的標簽。
尤其是最近幾年,從大學出來,他更覺人生毫無追求。
每天就是中午方才起床,玩游戲到凌晨,期間除了叫兩份外賣,上幾次廁所,并不離開電腦桌一步。
說起他的經濟來源,那是真得沒有。
所倚仗的,不過是父母幾年前以贊助名義給他的幾萬塊錢。
只是他這幾年根本不愿出門一步,交際能力為零,連一份能掙著錢的工作都沒干過。
眼見他口袋里只剩下不到一百塊的零錢,費摘嘆了口氣,心中暗暗盤算著。
怎么辦呢?
出去找工作的話,要先投簡歷,進行筆試,還要面試什么的,想想就覺得頭疼。
再說已經來不及了,如果兩個月前剩兩千塊錢的時候去找工作就好了。
“哎。”費摘又嘆了口氣,“不管那么多了,聽說人不吃不喝還能活七天,何況我還有幾十塊錢呢,再胡亂玩會兒游戲,過兩天再出去找工作吧。”
兩天后,費摘口袋里僅剩的幾十塊錢又叫了兩次外賣。
他原本打算是都換成饅頭的,結果沒忍住,一次叫了土豆牛肉蓋飯,另一次叫了黃燜雞米飯。
這下好了,費摘翻遍整間屋子,搜集到一些硬幣,加起來只有五塊五,只夠買十幾個饅頭的。
砰砰!
費摘正為下一頓飯發愁,屋外傳來了房東的聲音。
“該交房租了啊!”
聽聞此聲,費摘立馬嚇得不敢出聲,悄悄放下了鼠標鍵盤,眼睜睜看著他操縱的英雄返回泉水掛機。
屏幕左下角則不斷滾動著隊友的咒罵與問候。
一直到一局游戲結束,費摘才默默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今天已經月末最后一天了,按慣例房東會來收租。
費摘這兩天盡想著吃飯的事,已然忘了房租的事。
被房東這么一嚇,費摘又開始發愁起來,心中又默默盤算著。
怎么辦呢?
房租推延兩三天交,房東倒也不會說什么,關鍵是根本沒錢交。
這樣看來,最多兩天,嗯,三天后我就不能在這里住了,我得收拾收拾東西。
那么在此之前,還有兩三天呢,不管那么多了,先再玩兩局游戲。
喜聞樂見,費摘因為掛機被系統制裁,得十分鐘后才能重開游戲。
不過費摘對此早已習以為常,隨手點開了一個游戲小視頻默默等待著重開游戲。
十五分鐘后,費摘總算重新載入游戲,操縱著他的英雄,義無反顧地沖向戰斗前線。
嘟嘟,嘟嘟嘟。
就在此時,費摘的手機響了。
下意識看了眼來電號碼,費摘心中咯噔一下,是父親的電話。
磨磨蹭蹭接起電話,父親久違的聲音傳來。
“你最近在做什么呢?”
“沒……沒做什么。”費摘支吾道。
“哦,那你還需要錢嗎?”
“我還有一些,暫時不需要。”
“哦,那我就先不管你了。”
“嗯,我已經找到工作了,最近一切都好。”
父親微微一笑,囑咐了費摘一大堆工作上的事。
與此同時,費摘在游戲中被對面接連單殺了三次,一個隊友開始謾罵,另一個隊友索性在泉水掛機,還有一個隊友默默在角落里打錢發育。
掛了電話,費摘可算松了一口氣。
他非常需要錢,但他又非常不好意思再向父母開口要錢。
時至今日,他已經變得非常不愿面對父母。
費摘微微發愁了一會兒,便把父親的話丟在一旁。
游戲中,任是他瘋狂打錢發育,仍無法挽回敗勢。
隨著一聲基地炸裂的聲音,屏幕一黑,出現了“失敗”兩個鮮紅色大字。
喜聞樂見,游戲結束后費摘又被隊友舉報故意送人頭。
這回重開游戲的時間加長到二十分鐘。
“嗯,再玩幾局再說。”
費摘今天的運氣太背,之后的三局游戲,接連有隊友掛機送人頭,直接導致費摘今天五連跪,硬生生降了一個段位。
從概率的角度講,費摘久經沙場,玩這款游戲數千盤,像這樣的連跪也經歷過幾十次,早就習以為常了。
游戲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
費摘肚子開始咕咕直叫,他毫不在意,繼續玩著游戲。
第六局游戲進行到一半,他的手機又響了。
來電顯示的是一個叫劉欣欣的名字。
幾秒鐘的回憶,費摘想起來這是他高中時的同班同學,一個長相不賴的女生,似乎也是他們班的文藝委員。
往昔的一些記憶浮上心頭,費摘心中微微有些刺痛。
不過他還是接起了電話。
“你好,請問是費先生嗎?”一個悅耳的女聲傳來,一時讓費摘有些神情恍惚。
“嗯,劉欣欣吧,我是費摘。”
“果然是你。”劉欣欣的聲音里透露出幾分驚喜,“好久沒聯系了,不知我們的費大才子如今在哪高就?”
“呃,”費摘隨口胡謅道,“就是打工吧。”
“嘻嘻,你這么聰明,在哪不都是人才,我就是隨口一問,你不愿意說我也不勉強。”
“呵呵,”費摘急忙轉移話題,“那你呢?”
問完這句費摘就后悔了。
“哎呀,”劉欣欣嘟囔道,“我還能做什么,還在法國上學呢,本以為在法國能接近我的夢想,誰曾想夢想越來越遠了呢。”
“哦。”費摘機械地點了點頭。
“對了,不說這些了。”劉欣欣話鋒一轉,“我要結婚了,這次回國,就是專程舉辦婚禮的,時間定在下月初七,地點在燕京北郊的高陵和花與酒城堡。”
“恭喜你了。”費摘不咸不淡說了一句,同時單手操縱著他的英雄跟在隊友后面點塔。
“嘻嘻,只是恭喜嗎?回國之后,我第一個給你打電話的,有沒有感受到我的誠意,七天后你可一定要來哦。”
費摘哪里有心思去參加同學的婚禮,不過劉欣欣這么熱情,倒讓他心中有些犯難。
“我現在離燕京好幾千公里,而且最近工作上很忙,可能到時候去不了。”費摘推脫起來。
“沒事。”劉欣欣口氣突然有些黯然,“你是通訊錄上的第一個名字,我是鼓足勇氣才給你打電話的,我這人其實特別害怕被拒絕的……”
費摘心中微微震動,他想起來了,高二的時候,劉欣欣曾經向他表白過,然后他拒絕了,之后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當時劉欣欣給出的理由是,費摘的名字總是被第一個點到,恰巧他看起來比較順眼,所以當時就向費摘表白了。
這僅僅是一個并無深意的巧合,班級名冊按首字母的順序進行排列,費摘首字母是F,班級里當時并沒有姓安或丁之類冷僻的姓氏,以至于費摘首字母F就排在了班級名冊的首位。
費摘當時覺得劉欣欣給出名冊首位的理由有些荒唐。
可現在,費摘心中有了一絲悔意。
如果當時答應了劉欣欣的表白,說不定他現在就不會如此頹廢了。
然而過去的終將過去,費摘短暫的心痛過后,旋即意識到回到過去是不可能的。
“你現在的生活不也很好嗎?”費摘也不知道他在說什么,“總之是恭喜你了,我這里還有點事,下次再聊吧。”
說完費摘則掛斷了電話。
松了口氣,費摘才反應過來隊友已經上了對面高地。
等他火急火燎趕往對面高地,隊友已經推倒了對面的基地。
“躺贏一局,要轉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