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仰哥哥,我沒有!你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娶我了,難道不是相信我了嗎?”
“相信?”鄭克藩冷笑一聲,“這個世界上,還真沒有幾個人值得我相信。而你,也不會是那個特例。”
對上寧玉雅,鄭克藩永遠不能說出他心里最想說的話,尤其是這會兒察覺到屋頂有人的時候。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不如你。愿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頭。
那是他最想為她許下的承諾。
不管日后山河爛漫,還是風雨飄搖,亦或是長空無垠,懸有艷陽。有他相伴許她一世安樂,此番人生,似終有歲月可回首。
他待她一世情深無悔。
便是海天遼闊,再無波瀾;心有所棲,方成安泰。有她共度守他百歲無憂,此后一路,他盼以深情共白頭。
不過這一句虛無縹緲,也許此生都無法全然確定的承諾,他終究只能埋藏在心底。
夜色微涼,一室紅妝。這四周的景象陳設(shè)的有多喜慶對她來說就有多諷刺。只因為他說的一句,“既然你這么喜歡楚王妃這個名號,以后你就守著這座宅子吧。”
話音落盡,鄭克藩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離去。如果他真要這江山,也許他和她還有那么一丁點希望,但他更想的,是毀滅。毀滅這個王朝,毀滅他那一段屈辱過往,也毀了心中那一點情意。
寧玉雅聽得鄭克藩的幾句話,心疼的仿佛一片片碎裂開來。洞房花燭,他竟是只留了她一人獨看紅燭泣淚。
她沒想到,從始至終他竟然是這般看她的。然最讓她覺著苦澀的,是她依然愛著他。
其實鄭克藩這次倒是有些草木皆兵了,屋頂確實有人,但卻不是他以為的什么人的探子,而是莫沙和莫西兄妹倆個。
莫西原本是好奇,想看看寧玉雅出嫁的場面,可白日里莫沙自己有事走不開又拘著她不讓她出門,所以莫西只能撒嬌讓莫沙這個時候帶她來楚王府看看了。
“哥哥,這玉雅郡主還是挺漂亮的啊,怎么楚王不喜歡她呢?”趴在屋頂上的莫西看著鄭克藩從新房走了出去,不由得捅了捅身旁的莫沙。
莫沙糾正道:“西西,感情可不是靠一張臉能產(chǎn)生的。”
“是是是,哥哥說的都有道理。可我覺得那個楚王這么對待美人就是他的不對。”對于愛美的莫西來說,美這種東西,不管是美人美景都是要精心呵護的,殘暴地對待美的事物絕對是不可被原諒的。
莫沙并不否認,穿了一身紅嫁衣的寧玉雅確實很美,明艷不可方物。但看著莫西躍躍欲試的神情,他還是趕緊拉著莫西飛身出了這楚王府。
“哎,哥哥,你干什么呢?我還想多看一會兒呢,誰讓你你好端端的拉我了。”被莫沙強拉回來的莫西一臉不爽,一落地就狠狠甩開了莫沙。
莫沙也沒有再去拉著莫西,他明白這個他從小寵到大的妹妹是有多貪玩。他只能好言相說,“西西,別鬧了。你別忘了咱們的身份,再過幾天拜見了晉皇,你有的是時間來看楚王妃。”
即便是被嬌寵著長大,莫西也不是不懂規(guī)矩、無理取鬧的人,她見莫沙已經(jīng)說了第二遍,就乖乖地跟在莫沙后邊走了。
莫西一邊走,一邊還在嘀咕:“誰是去看人的,人家明明想看的就是她穿在身上的那一件喜服!下次,下次再見的話她肯定不會還穿著這一身嫁衣了,我還能有什么可看的。”
聽見莫西的嘀咕,莫沙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心與愧疚,但是她說出來的話似乎和平時沒什么兩樣:“急什么,你不是也有換上嫁衣的那一天么?”
莫西終究是和莫沙極為熟悉的。哪怕莫沙壓抑著,她已經(jīng)聽出了那一抹惆悵和身不由己。
她向前幾步,拉著莫沙的臂膀開始晃悠:“好了哥哥,我不說這個了,你不要不開心。來,笑一個!”
莫沙突然間就笑出了聲。
兩兄妹這會兒周身都溢出一種淡淡的溫馨,一旁某一只不起眼鳥兒也撲棱棱地飛起來了。
于齊宸雪而言,不過是他們的一個猜想得到證實而已。
楚王府用心辦了的這一場喜宴來的人并不多,除了屈指可數(shù)的那一兩個真心追隨的,就只剩下那些不得不來的人了。一如寧玉雅的兄長寧鴻遠,臨江王鄭克淵。當然,也有人來純屬湊個熱鬧,比如豐原。
寧鴻遠酒量還可以,但今晚也許是心情不好,不知不覺喝多了也醉了。醉了的寧鴻遠沒了人前偽裝的那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反而盡顯其逗比本質(zhì),一只手死死拉著身旁的豐原不撒開。
“豐二哥,再給我倒一杯啊。你看你看,它都沒有了。”寧鴻遠臉色漸紅,半瞇著眼眸委屈地將酒盅翻了個身扣在桌上,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盯著豐原,讓豐原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去。
豐原最后沒有理會寧鴻遠半醉半醒的請求,他伸手夾了幾口菜后才緩緩勸道:“寧世子已經(jīng)醉了,還是等清醒些再說吧。”
“誰說我醉了,我還沒醉!”寧鴻遠固執(zhí)地辯解道,“我酒量那么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醉?你肯定是在騙我的!”寧鴻遠說著,還強調(diào)似的點了點頭。
豐原還要再說什么,就見寧鴻遠一頭栽了下去。
“剛才是誰還說他沒醉,這會兒不是連聲都出不了了嗎?”豐原搖了搖頭,啞然失笑。
幼時豐原帶著楚幻云長大,他們二人的神態(tài)仔細看起來也有幾分相似。那一抹淺淺的弧度也讓周圍在坐的少女紅了臉頰。
鄭克淵飲下一口酒,接著豐原的話,“他喝沒喝多,你還能看不出來?走吧,送他回寧國公府。”
寧鴻遠心中一點兒也不好受,寧玉雅嫁了鄭克藩,那基本上是和楚王綁在一條船上的了,可他身為寧國公府的世子又偏偏是和鄭克淵交往過密的人,如此一來她夾在中間豈會不難做?朝堂之上自三位皇子受封王位以來就風波不斷,往后的日子,他只怕是會更加的不得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