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攔住了他:“哥,你冷靜點,這是戰場上。”
鄭克淵苦笑一聲,我倒是不曾知道,他和西胡早有了勾結。
聿谷關這些人雖然在城門口擋住了西胡大軍,但是城樓上卻顯然已經無法再有效防守。兩軍對陣,鄭克淵心中升起了一股悲涼之感。
守城的箭矢和石器已經不多了,不少西胡人已經從城墻上爬了上去,和城上的守軍廝殺起來。裴英在城下也感覺到了明顯的壓力,一刀掃開了一個撲上來的敵軍,在一回身剛好將刀鋒刺破另一個從后面撲上來的叛軍的喉嚨。
“準備撤退吧。”鄭克淵說出這一句話,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氣。
“殿下!”初一和初二驚呼道,殿下竟然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我原以為還能堅持到援軍到來的那一天,只是……活下去吧,只要活著,總有希望的。”
“是。”初一初二應了一聲,轉過身去抹了一把眼淚。
“想跑?!”豐原遠遠地自然看清楚了戰場上的情形,聿谷關附近地形復雜,一旦讓他們脫離戰場還真的抓不住他們了。
幸好一開始這些人就沒有真的往敵軍眼前沖,只是擋在城門口不讓他們前進。此時一接到命令立刻分別向左右和城里撤去,為了斷后,所剩不多的箭矢紛紛落下,即使敵軍再不甘也只能看著他們矯捷的遠離戰場。
豐原冷哼一聲,回身抽出馬背上得弓箭,搭箭開弓,瞄向熟悉的黑影,口中喃喃道:“鄭克淵,如今我送你一程,希望你走得痛快。”
廝殺中,鄭克淵清晰的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只覺得回頭望遠處望去,只看到豐原陰鷙的眼睛和脫弦的利箭破空而來。若是平時,若那射箭之人不是豐原鄭克淵自然不愁閃不開這只箭,但是現在他愣了神就一下子避無可避了。初一驚呼一聲,立刻撲了過去。
“殿下!”
“嗖——!”白色的羽箭泛著陰暗的地府破空而來,那支羽箭穿過一個晉軍的身體射入了鄭克淵的胸口。鄭克淵那雙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胸口沒入大半的羽箭似乎還想不明白,豐原怎么會有如此精湛的箭術。裴元也為這驚天一箭閃了閃神,卻在瞬間反應過來朝著鄭克淵奔去。
“這箭術,是太子?”西胡的軍師看著太子射出那一箭,不由得驚呼起來,“太子好箭術!真有咱們西胡先祖之風。”
遠處突然傳來陣陣鐵蹄聲,腳步聲。豐原冷笑一聲道:“看樣子,是大晉的援軍到了啊!從聲音大小上分析,大晉似乎就沒派多少人,看來這個大晉臨江王也不怎么值錢。”
“不…不對,太子!”身邊的軍師臉色如紙,指著遠處煙塵滾滾之處叫道:“這,這,這是傳說中的傀儡軍!”黑色的鐵騎不過三三兩兩,步兵卻是如黑云一般鋪天蓋地而來,沒有尖銳的嘯聲,夾雜著濃重的死氣。不知何時周圍的山崗上同時出現了墨色的身影,迎面走來的當先的那一人白馬紅鞭,水藍色的羅裙上流云晃動。沒有面具,也沒有面紗,那張比記憶里更添了幾分動人顏色的容貌,是他豐原無數次的魂牽夢縈。這個人,是他注定要辜負的,更遑論她身邊已經多了一個楚幻云。
白衣男子也換了一匹白色的駿馬披著比女子還要艷麗幾分的皮囊站在她身邊顯得極為般配。下一瞬,他仿佛凌空而起一般躍下山崗沖入戰軍之中。一路所向無人敢當,“傀儡軍聽令!犯我大晉國者,殺無赦!”低聲的聲音夾帶著內勁傳遍整個戰場。
“殺無赦!”傀儡軍機械地回答。一模一樣的面孔,各個面無表情,在千軍萬馬之中的聲音幾乎弱不可聞,即便是這樣,也沒有人敢小覷這些傀儡軍的實力。
“太子,這,咱們還打嗎?”軍師忍不住問道。
“怎么,軍師想臨陣脫逃?”豐原看向軍師,眸光中帶了點殺意。嚇得軍師連連擺手:“太子說笑了,這事臣怎么敢做。臣是西胡的臣子,自然要為我朝立下汗馬功勞以報國恩。”
豐原策馬朝兩軍陣前去,等近了齊宸雪才發現對面走來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熟悉至極的容貌,陌生至極的妝容。
男子身下的馬兒仰天一聲嘶鳴,似乎下一刻就要飛奔過來,可惜韁繩被抓的緊緊的,馬兒再怎么使勁也邁不過來。
男子的表情似乎從未變過,唇角的弧度與往日里的不差分毫。他說:“雪兒,好久不見。”
齊宸雪先是一驚,然后冷笑道:“是挺久的了,久到這時間已經過了一輩子。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投胎去了西胡。”
“雪兒說錯了,原本就是西胡人,哪里還用得著再去投一次胎。倒是雪兒真讓我意外,居然找到了這么多的傀儡軍。我還以為蕭氏皇族的傀儡軍只是傳聞呢,沒想到也會有見識到它的這一天。”
“那真好,豐神醫也讓我齊宸雪見識見識西胡的將士有多大的本事。”齊宸雪將“豐神醫”三個字咬得極重,讓豐原的心頓痛起來。
果然,還是到了這一天。如果可以選擇,他和她之間也許不會有這么一天,可是命運已經替他們彼此做了選擇,豐原也不介意親手了斷。
豐原退了回去,下令進攻。這一次的戰場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不過半個時辰西胡軍開始往東邊撤去。看著如潮水一般退去的西胡軍,裴元啞口無言,“這…這就是傀儡軍的本事?”
裴元感嘆了幾句就趕緊去看鄭克淵了。鄭克淵中了一箭后就被初一和初二帶了回來,幸好他命大,那一箭沒有傷在要害上。只是鄭克淵這幾個月身子傷狠了,即便救活也不能同常人那樣無所顧忌地動了。
鄭克淵醒來知道自己的現狀后,沒有怎么怨天尤人,反而對著他那兩個屬下笑道:“我都不傷心,你們有什么好傷心的?那一箭那么大力氣,能撿回這一條命我已經很知足了。”
“那殿下可想過小世子怎么辦?他出生這么久,殿下都還沒有見過他,難道殿下不管他了嗎?”初二哭道。
“行了,初二,主子自己心里有數就行,哪里用得著你在這多嘴。你跟我出去,讓主子好好休息。”初一說完拉著初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