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大巴晃晃悠悠地行駛在回家的路上,如果,那真的可以稱之為自己‘家’的話。
沈心悠是在一個重組的家庭中長大的,她八歲的時候父母離異,她被母親嫌棄是拖油瓶,毫無懸念的判給了父親,從小跟著父親生活。
小的時候,家里總是充滿了父母的爭吵聲,所以,對于父母的離婚沈心悠一點都沒有意外的。可是,盡管家里沒有普通人家的溫馨,但是,親生的媽媽和爸爸一起生活和再組的新的家人一起生活還是有很大差異的。之前不懂,在繼母帶著一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弟弟進入家門,看著父親對著毫無血緣關系的孩子好,一直以來就是獨生子女的小沈心悠不可避免的心里難過了,仿佛本來獨屬于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去了。只是,面對著父親每天上下班都開開心心的笑容,盡管年紀小小,小沈心悠也把這些都憋在了心里。
而這還只是開始,隨著一年后繼母又給父親生了一個有血緣的兒子,看著父親抱著自己的小兒子,陪著妻子、繼子愉快的聊天、玩耍,小沈心悠心里滿滿的都是羨慕、嫉妒。
可是,她知道,那里的氛圍是不屬于自己的。繼母在剛進門時還會展現母愛的事事以小心悠為先,對小心悠關懷備至,這些,都是在她沒有生下兒子之前。生了兒子后,在家里的地位站穩了,繼母再面對小心悠的時候外面人看著依然是很好。可是,敏感的小心悠還是發現不同了。繼母對小心悠的態度變成了仿佛客人般的客套,客套的問好,客套的關心,客套的對小心悠的一切冷眼旁觀。小心悠不是傻子,她很快就發現了,因此,她也客套了起來,盡量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會給任何人添麻煩。可,即使是這樣,父親對自己的關心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兩個弟弟分去了。
有一次繼母的一個朋友來家里看她和小弟弟,小心悠聽到繼母跟她朋友抱怨,說她怎么怎么難以相處,怎么怎么不聽話,脾氣古怪。從那后,盡管父親幾次想要拉著小心悠想讓她融入到他們的一家歡樂中去。可是,一旦面對繼母看過來的眼神,以及客氣的笑容,小心悠怎么都沒有辦法忘掉那些話。久而久之,小心悠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不愛說話,不上學在家里的時候總是不出房門,把自己鎖在單獨的世界內。
這樣的家庭下長大的沈心悠,面對陌生人總是很防備,也很排斥。因此,高中畢業她選的專業是程式編輯,這樣,畢業后,她自然而然的選擇的工作也是這一類。這樣的工作很適合孤僻的沈心悠,每天只要埋頭電腦前編輯程式,并不需要與人打交道。
不愛跟人說話,不愛與人交流,更是不愛出門出現在人多的地方。唯一一個聊得來的好朋友是大學時候認識的,畢業后她就回家鄉找了工作了。盡管只是一個人生活,沈心悠卻并不覺得如何!沒有別人說的感到那種孤獨,反而很輕松。她知道她這樣的心態是不好的,可是,卻不想改變!
畢業工作四年,沈心悠很少回家,一是路程有點遠,二是,她不想回去看到讓自己難過的畫面。選擇在另一個城市生活,是她最希望的事情。互相不干擾,就不會受到傷害。
今天之所以坐上大巴車回去,是因為她的繼弟,繼母帶來的那個弟弟過幾天要結婚了。盡管他不是父親的親生孩子,跟自己也沒有血緣關系,從小自己住校跟他關系并不是多么好。但是,畢竟是從小就生活在家里的,名義上他都是自己父親的兒子,自己的弟弟,父親電話里叮囑了一定要出席,沒辦法,沈心悠只能收拾了行囊回家給予祝賀。
晃晃悠悠,不是很顛簸的大巴車是做起來很舒服的,舒服的沈心悠閉上眼睛腦海里想完這些有些悵然。不知不覺都過去了這么多年了。上次見到父親還是一年前,曾經那個笑容溫暖抱著自己的男人已經鬢染白霜,再不是年輕英俊;曾經自己很是懼怕的繼母已經身形走樣徹底成為了家庭婦女;而曾經那個剛到沈家時的小男孩,如今已經要成家了。時間真是無情,好像記得的就只有自己那灰暗的生活似的。
她是一個冷情的人,最適合一個人生活。
不想再讓曾經的一切魔障了自己,沈心悠覺得放松了心神睡覺。想太多也只是自己難受,曾經的自己也已經長大,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不再需要父親的關懷、母親的疼愛了,好好一個人生活才最重要。想到就閉上了眼睛,隨著像嬰兒床一樣晃悠著的汽車,她也確實這么睡著了,所以,在聽到了驚叫,睜開眼睛,視線中最后出現的畫面就是搖搖晃晃馬上就沖到近前的大貨車。之后、、、就沒有之后了。
沈心悠恍恍惚惚覺得自己在做夢,夢里是一個和她同名的小女孩,名字也叫沈心悠。
女孩七歲,父親是六品的編修,母親是個溫婉的大家閨秀。家里還有祖母,還有二叔一家,三叔一家,同父不同母的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好幾個。夢里最常出現的就是母親,看著她每次看著父親遠去的背影黯然,對著父親的幾個姨娘各種隱忍,忍受祖母的刁難、不喜,最后抱著小姑娘默默流淚。
每次小姑娘的母親抱著小姑娘傷心難過,沈心悠也覺得自己好傷心,好難過,每次都想伸手去擦掉母親的眼淚,告訴她為那樣一個男人流淚不值得。
夢的時間很長,從小姑娘還很小,一直到有一天好像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家里很是慌亂,父親猶如困獸之斗般沖母親發火,祖母更是指著母親罵她是災星,給他們沈家招來災禍,堅決要父親休了母親。小姑娘害怕母親被休離開自己,就抱著父親的腿求他,不要趕娘離開,不要休了娘,可惜,畜生就是畜生,那個小姑娘叫父親的男人煩躁的抬腿猛地將小姑娘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