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域皇朝?我差點死在里面,可是……”暮白一臉疑慮。
“你遇到過?在哪里?”依慈一臉訝異,數(shù)千年來,從未有人看到過,而眼前她摯愛的男人,卻和它們交過手,那么,說明尸域皇朝已開始異動。
“難道有高人開啟封印?仰或是其他原因?”依慈眉端逐漸皺攏,“要知道,沒有外部蓬勃靈力的牽扯,尸域皇朝是不可能自啟封印的……”
“嗯!在白龍堆與蒲昌海之間的沙域,彼時我被黒尸人震暈,迷糊間,一佝僂老者騰空而來,隨即一個八角形金色光幕,將它們?nèi)勘苹厣澈!!碧峒澳峭淼木秤觯喊仔暮R廊煌煌坏谋贾稹?/p>
“佝僂的老人……八角形玉佩?”依慈若有所思。
“難道是樓蘭尊主?那個肩負樓蘭人祖輩敬仰的咒言,守護著尸域皇朝和死亡之城的人!……?”依慈淺藍的眼眸,忽閃忽閃,“樓蘭尊主,那可是樓蘭皇室最頂尖的存在,不是此前的國王,更是功法超然的王爺,甚至是國師。”
可當前,樓蘭國國師,即便她身為樓蘭國公主,卻也從未見過其神秘面目,依慈睫毛微動,“可那個國師卻和內(nèi)衛(wèi)將軍棘泅一樣是一個漢人,不可能知道樓蘭國最為核心的隱秘。”
如果有強大的外部靈力啟動尸域皇朝,那又來自哪里?依慈一臉惶然。
“如果真是這樣,那‘蒼世濁’的咒言,或許已在這股邪惡力量的攪動下,已然彌漫而來……”依慈眉端劃過一抹微不可見的凝重,甚至是驚恐。
“嗯!全身散發(fā)神一樣的光澤,金色的,純粹而凝厚。”暮白握著依慈柔軟的手,一努嘴,依慈知道,再耽擱,內(nèi)衛(wèi)就徹底醒了。
他們緩緩爬了出來,暮白看了看窗外,東方漸百,黎明初來。
離別在即,暮白的心尖奕奕異動,他再次將依慈緊緊地擁在懷里,感觸依慈急急的心跳,默默地凝視依慈淺藍的眼眸,他俯下身,焦躁的唇正欲獵獵而下。
突然,窸窣的腳步聲不合時宜地從大廳傳來,一步步向他們走近。
依慈知道,這是阿依娜端著水杯進來了,可今天比往日要早許多。
依慈急忙脫出暮白的懷抱,向門口走去。
“公主,你……你們……他醒來了?”阿依娜看著暮白,臉唰地桃紅。
“嗯!阿依娜,來,這是暮白大哥。”依慈撲閃著眼神,羞意彌漫地看著暮白,然后看著阿依娜,對暮白說道:“這是我姊妹阿依娜,從小一塊長大,很美很純凈的姑娘。”
“暮……暮公子好!公……公主可擔心你了……”阿依娜低垂著頭,眼眸余光不斷地瞟著暮白,一抹羞意寫滿臉龐,清麗的容顏更顯無限嫵媚。
“阿依娜姑娘好,我已無礙,這幾天,可攪繞你們了,我有事急需待辦,末了,再來找你們,我這就準備離去,還拜托你好生照顧公主。”說著,暮白低下頭來,眼底溢滿濃濃的愛意,他情不自禁地向依慈的手握去,見阿依娜在側,依慈羞怯的手指疾疾的繞到一邊,一臉的局促與慌亂。
“暮……暮公子,你就放心去吧,這里有我阿依娜哩。”阿依娜微微低頭,眸光定定地看著依慈和暮白的鞋,一臉羞意。
暮白看了看窗外,依依的移過眼神,道:“等著我回來,我們一起去看海,去看寧靜的蒲昌海,以及海上那些飛翔的毆鷺,還有那些花,那些殷紅的紅柳花……”
暮白柔柔的看看依慈,目光觸碰的瞬間,濃濃的離愁漸次漫出,彌漫整個房間。
慈嘴角一翹,右手抬得很低,輕輕揮了揮,嘴唇微翕,一臉的蒼茫。
暮白微微點頭,喉嚨一伸一縮,披上黑袍,戴上斗篷,靈炁虛步驟然展開,整個人幻如一縷黑影,眨眼間,便消失在窗外漆黑的夜幕中。
依慈急急地向窗前靠去,怔怔地看著緊閉的窗,愣愣呆立。
而她身后,阿依娜的眼圈,微不可見地紅了起來,鼓凸的胸部急速起伏,眼神同樣看著那巋然的窗口,一眸的茫然與空洞。
暮白靈氣虛步提升到極致,整個人仿若空氣一縷,須臾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沒有回客棧,只是專挑陰暗角落,急急地向城西馳去。
每臨一處犄角,他總回頭瞟向王宮方向,他知道,從此以后,這個世界,他不再是茫茫蒼世孤獨的狼,而是有著濃濃愛意,和充訴無限牽掛的候鳥。
約莫半個時辰,天已放亮,早起的御風鳥,在晨曦中咶噪得羽翅亂顫。
暮白駐足在一高聳的雅丹絕崖,極目前面一片茫茫的冷杉密林,那種在這個頹敗的冬天突然出現(xiàn)的郁郁蔥蔥,給他本就愛意滿滿的心田,注入更多的激蕩與豪情。
看著如此美景,尸域皇朝恐怖的骷髏和功法詭異的黒尸人,一如揮之不去的夢魘,疾風驟雨般激蕩在他的腦海。
他無意間闖入沙海,無數(shù)骷髏和黑僵尸悄無聲息的涌出,說明尸域皇朝的封印,至少已松動到骷髏和僵尸可偶爾出入死亡之城。
說不定,數(shù)十年來,在茫茫沙海憑空消失的商隊和無數(shù)生靈,就與尸域皇朝與死亡之城有關。
“哎!”暮白輕嘆一聲,他不敢想象,一旦死亡之城開啟,尸域皇朝運轉起來,這般美好的人間景致,那將是多么慘烈的殺戮和恐怖場景?
即便有佝僂老人封印,但他隱隱感覺到,老人出手封印那些怪物,絕非偶爾一次,或許他力量有限,只封得了一時,而不能封印一世,甚至是徹底消滅它們,從根源上,解決死亡之城和尸域皇朝對人類的威脅。不然,暮白也不會在那月圓之夜,遇到那恐怖的骷髏和邪魅的黒尸人。
佝僂老人,是唯一知道并一直守護者尸域皇朝和死亡之城的人。
“必須找到他!”暮白暗暗盤算。
他拿出胸口的雙魚玉佩,在晨曦中細細觀摩起來,玉佩圓潤而古拙,他不知看了多少次,總覺得和普通古玉沒有事么兩樣。
他對著東方天際最亮的那一絲光亮,晃了一晃玉佩,突然,暮白眉頭一挑,瞳孔驟然放大,此刻,玉佩內(nèi),隱有無數(shù)游龍般的影子,若隱若現(xiàn),仿若游離虛空,不斷紐起幕幕漣漪,逶迤出縷縷光影,光影雪白,彷如天際蠕動的浮云,高低交錯,靈動而飄逸。
“這……”暮白緊盯著奇異的景致,暗暗嘀咕,一臉的詫異。
他突然想起師傅臨死前的遺言:“是……是你師叔姬同,搶……搶走了《混元心經(jīng)》,要……要……奪取數(shù)萬年前的寶藏……還……還有……妖……啊……”,“玉……玉佩……奪…回……”
師傅死后,暮白一直沉浸在悲痛與仇恨中,無暇仔細分析師傅的話。
他詳盡地理了理師傅遺言中的邏輯。
“《混元心經(jīng)》——寶藏——妖——玉佩——奪回。”
暮白眉毛眨了眨,眼神內(nèi)斂,暗暗思忖起來。
“如果姬同是為了奪取萬年前的寶藏,暗中下毒暗害師傅,然后奪取了《混元心經(jīng)》,那么,《混元心經(jīng)》與寶藏究竟有什么關系?《混元心經(jīng)》只是本派修煉功法總綱,難道,《混元心經(jīng)》有關寶藏的記載,或者相關的功法?圖紙?提示?”
“由此可以判斷,不管是哪種可能,《混元心經(jīng)》毫無疑問與寶藏有著極為密切的關系,那這種關系是秘札?還是功法?或者緊緊只是一些提示?由此可以判斷,本門大炁門,與死亡之城和西域皇朝不無關系,若有關系,那又是什么樣的一種關系?”
“很顯然,師傅的話語中已經(jīng)指明,只要姬同奪取寶藏,就會有‘妖’,這里的‘妖’,是指妖魅的寶藏,還是在獲得寶藏時,會遇到‘妖’?或者放出‘妖’?亦或者人會變成‘妖’?……”
“而玉佩?這是師傅最后的話語,無疑是在前幾項出現(xiàn)后,只有用玉佩,才能奪回……,師傅的意思是奪回《混元心經(jīng)》?還是奪回‘寶藏’?或者是奪回人間本源的正義之道?”
“如果二者皆是,那么玉佩究竟還隱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息?如何使用?”
回想遭遇尸域皇朝的那晚,放眼整個江湖,第八重以上的修者,已實屬鳳毛麟角,但他竟連一般的骷髏都奈何不了,更別說黒尸人驚世駭俗的詭譎功法。
“這些,難道就憑一個玉佩,就能阻止?”暮白扶了扶漆黑的斗篷,凝聚雙眸,凌烈的眸光從玉佩的表面一點一滴地游過,似乎想刺穿這小巧的雙魚玉佩,可終究是一無所獲。
他收好玉佩,目光移向茫茫的遠方。
突然,雅丹絕崖下幽暗的谷底,一陣尖銳而狂放的桀笑傳來。
“哈哈,魔鬼城,就憑你們幾個也敢與我大匈奴對抗?我大單于一言九鼎,只要你們歸順,聽從調(diào)遣,你們幾個即刻封為將軍,不再是草莽匹夫,孤魂一縷,而是光宗耀祖,魚躍龍?zhí)茫野倌曛螅系昧颂焯茫氲昧遂籼谩?/p>
接著,一個憤懣的聲音咆哮:“放屁!今天,即便我等戰(zhàn)死,也絕不做匈奴的狗。”
“咦!怎么這么熟悉?”暮白摸了摸下巴,暗自嘀咕,這聲音,似曾相識,總覺得在哪里遭遇過。
他急縱身形,黑影一閃,一溜煙就飄了下去。
人在空中,谷底一眾搖曳的黑影頓即撲入眼簾。
他輕輕一飄,就貼在一萬年風蝕的沙礫土坯后,靜靜地注視。
只見數(shù)十個匈奴人,一色灰袍勁裝,彎刀獵獵,將十余名黑袍人困在中央,黑袍人渾身血漬,東倒西歪,顯然經(jīng)歷一場凌烈的對決,且受傷不輕。
極目細看,暮白大吃一驚,帶頭的匈奴人,竟是帶隊襲擊傅介子,在樓蘭王宮陪同攣鞮陀的那個匈奴將軍。
而傷痕累累的黑袍人,卻是魔鬼城裝束,顯然是在小河地宮曾與他交過手的那群人。
匈奴將軍:“哈哈!一副死性,忘記你們城主是怎么死的?”
黑袍頭人:“難道是你們暗害了我家城主?”
匈奴將軍:“哼!你們已如死人,說也無妨,你們城主的腦袋,就是本將軍親手割下當了尿壺,哈哈……”
黑袍頭人:“你……你……原來果真是你?”
匈奴將軍:“對,是我,這就是不歸順我大匈奴的結局,他臨死之際,還作困獸之斗,竟殺死我數(shù)十名兄弟,自作自受,死不足惜。只要你們歸順我大匈奴,聽從調(diào)遣,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黑袍頭人:“兄弟們!老城主待我等如親身父母,此仇不報,非君子所為,大家一起上,誰手刃這廝,誰就是我們的下一任城主,就是魔鬼城的鬼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