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年紀。卻如久經世事般沉穩，看著如墨的眼眸，古波不動。齊耳的短發，一點都不會破壞任何美感，配合著翹挺的鼻梁，微合的小嘴，猶如動漫中走出的人物。

面對著白昭然舉起的唐刀，少女很是冷靜，轉頭回身，注視著中年夜魔。

“爸爸，我們約定好的，不能殺人的。”邊說著，還伸出小手牽住了中年夜魔深青尖銳的利爪。

這雙如寶玉般的眼睛似有魔力一般，隨著注視，中年夜魔慢慢平靜了下來。

白昭然仍然沒有放松警惕，面對著突然出現的少女依舊警惕道：“你是什么人？”

“我嗎？”少女回過頭，輕道：“這是我家，他是我爸爸，我只是名普通的初中生而已。”

普通的初中生？如果每個初中生都向你這般鎮定，那豈不是逆天了，白昭然在心中想道。

“你能控制住這只夜魔？”

“我并沒有操控我爸爸，這只是我和爸爸的約定。他和我承諾過的，只要我每天都活的好好地，他就會聽我的話不去殺人的。”少女解釋道。

沒想到，一名父親變異前的執念，會影響這么久的時間。只是不殺人，夜魔怎么活下來的呢？難道和一些小說中的清節一樣，家人飼養？白昭然打量了一下少女，看了看其身后的主臥，有一抹紅色，不可能。先不說她有沒有能力去殺人，只說都約定讓父親不去殺人，自己又怎么可能去殺人呢？

白昭然不解遂直接問道：“你說它不殺人，那這一個月是怎么活下來的，它不用吃東西的嗎？”

少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像在訴說，”每當夜晚都是我最為恐懼的時候，晚上，爸爸的饑餓感比什么時候都要強烈，它渴望鮮血和肉，這一切，我都能感受到，我知道他像我一樣，不吃東西就會死。可我不想爸爸殺人，更不想爸爸死。之后每天晚上我都會去，翻找死人，割下他們的肉，當做爸爸的食物。每次我出來，爸爸都會跟著，當然會遇見不少怪物了。每一次，爸爸都會沖出來，不管是比他強壯的，還是弱小的。每一次，爸爸都會勝利，滿是傷口，鮮血淋漓，看著和我一樣顏色的血，我更相信他是我爸爸，是和我流著同一種血的親人。而我則會站在一邊默默看著。看著饑餓的爸爸生吞活咽面前的怪物。這不算殺人吧！他一直遵守著和我的約定。此后，爸爸再也沒有吃過死人肉，此后爸爸以那些夜魔為食。“

白昭然一字不落的全部聽完，看著面無表情講述著這一切的少女，他古波般不曾波動的心，這時竟然有了一絲觸動。自從十八歲那年，這種觸動他已經好久都沒有體驗過了，哈哈，好一個扭曲的世界。看見她白昭然就像看到曾經的自己一樣，執拗，堅持。對未來仍懷著希望。只是她還有著這只夜魔爸爸陪她，而自己永遠都是一個人。

少女看出了白昭然的異樣，出聲問道：“你怎么了？”

白昭然搖了搖頭，又恢復平日冷淡模樣，“我沒事，只是這樣的生活，你還要繼續下去嗎？”

“別無選擇不是嗎？“

別無選擇，多么一個無奈的詞。除了沉默，他又還能說什么做什么。望著面前依舊平靜的少女，再看看在她身后的中年夜魔。白昭然覺得自己已經沒有留在這里的必要了。多呆一刻，他都怕自己再無法保持自己的心。

透過門窗，回眸一閃，他在臥室內竟然看見一片血泊。白昭然肅然驚醒，難道什么約定不殺人的都是假的？

試探著問道：“能讓我進去看看嗎？”

少女看了看依舊攔在門口的中年夜魔，再看了看臥室。只是猶豫片刻便點了點頭。

少女拉開中年夜魔，站在一旁。白昭然進入房內，果然有一具殘破的尸體躺在血泊之中，只不過這具尸體竟然是夜魔。而且房間內明顯有打斗痕跡。尸體殘破，腦殼破碎，白色的液體流了一地。胸口有個大洞，可以看出心臟已經沒有了。地板上的鮮血就是從這里流出來的。而且在右臂上可以看到一處很明顯的燒焦痕跡。

是第一只逃跑的夜魔，右臂上的燒焦痕跡即是被太陽灼燒所留下的。這一點白昭然清楚地記得。

原來不是人，是夜魔。好像她也說過，這只中年夜魔已經開始殺夜魔，吃夜魔了。看樣子這只先逃跑的夜魔不幸撞到了中年夜魔的槍口上了。只不過它還真不一般啊！白昭然看了一眼跟在少女身邊的中年夜魔，默默想道。

不知道，插刀夜魔是不是也被它遇上了？

白昭然還沒問出口，少女就先問道：“你是要找什么嗎？”

“一只夜魔，就是你說的怪物。只不過那只夜魔后腦插著把匕首。”雖然驚訝少女的察言觀色能力，但還是回答。

“哦，你說的是那只二愣子啊！我爸嫌它太傻，就沒吃它。現在應該在樓上吧！”

“二愣子？”

“對啊！不是二愣子，后腦怎么會插把刀，不是二愣子，怎么會闖我家。不過被我爸爸打出去了。“

白昭然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他會說那把刀是自己扔”飛刀“扔上去的嗎？咳咳！不過初級夜魔輕松打退，生吃中級夜魔，這TM的多不符合常理！白昭然都想問問眼前這只中年夜魔是吃什么長大的了。吃什么？難道夜魔之間互相吞噬反而會更強，那么人類之間呢？

白昭然此刻有了個不好的猜想。

“噠噠噠....”

此刻，一連串的槍聲突然急劇響起。不似民兵團那種散落的槍聲，更像是許多訓練有素的士兵一起開槍的那種聲音，十分規整。白昭然聽見聲音急忙走向窗臺，撥開窗簾，向樓下看去。

上千名士兵，端著手中長槍，微沖，對著仍然幸存的夜魔掃射。下水道更是被炸彈炸塌，掩埋了起來。一瞬間焦灼的局面便被打破。

白昭然看了眼少女又看了看中年夜魔，這奇怪組合終究不宜被軍隊發現，便說道：“樓下這片區域已經全部被軍隊控制了，而且因為我的原因，他們恐怕會上這棟樓來。我勸你們還是離開這里吧！“

這只是個善意的提醒，畢竟他又不是什么軍方的人。和少女比較，他還更傾向于少女。要知道如果軍方知道了這名少女或許能夠操控夜魔，他們是不會放過的。更不會和他一樣，聽什么約定的話了。

少女沒有遲疑笑著道：“我和我爸爸會離開的。”

“你們有退路嗎？”

少女又是一笑，便道：”你先去找你想找的那只夜魔吧！我和爸爸自有退路。不過謝謝你，我叫楊君辰，你叫什么名字？“

白昭然有點苦笑了，為什么他遇見的每個女生都喜歡問‘你叫什么名字‘，但他還是說道：“我叫白昭然，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