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大典已經過去了好幾日,榮國公府上上下下都在為老太太的壽辰忙碌著,沈若依到是沒什么事,自從三日前沈子然從邊關歸來,沈若依就整日纏著沈子然,八年沒見,沈子然開始時還以為沈若依會忘了他這個三哥,沒想沈若依不但沒忘記,還和以前一樣與他無話不談,甚至比小時候更愛黏著他,不管是出去見朋友,還是進宮面圣,她都要跟著,沈子然很享受這種感覺,到是夜浩,每每都要用憤恨的眼神瞪著他。
沈子然一直都知道夜浩在為太子之位而努力,卻沒想到會這么快就實現,夜浩做了太子,自然不能再回關邊,而身上的‘撫遠將軍’一職也無法再擔任,皇上開恩,讓沈子然回京接任此職,升了官,手里的兵馬也由五萬變成了二十萬,沈子然知道這當中必有太子的功勞,這些年的相處,沈子然對于夜浩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除去對沈若依有柔情之外,對其他的一切卻半點不留情,那戰場上的殺伐決斷,果毅狠絕,用兵更是出神入化,對戰場上判斷也奇準無比,這樣的才智,謀略,連沈子然這樣自視甚高的人也覺得自愧不如。
還好夜浩是自己妹夫,且對妹妹一往情深,不然,若是與他為敵,后果無法想象。沈子然這次回來剛好遇到老太太的壽辰,還能參加完立太子的盛典,也算是皇恩浩蕩了,再過兩日沈子煜也會回來,他們一家才算是真正的團聚。
這些日子可把沈若依給高興壞了,多年不見的二哥和三哥陸續回來,她如何能不高興!沈子然不能呆很長時間,可沈子煜卻不同,這次回來后就不會再走了,就算不能高升,也會是平級調動,反正是回京都了,其他的事以后再做打算也是可以的,到是沈子然,官是升了,卻得常年戍守在邊關,這婚事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管是誰的婚事,都要等老太太的壽辰過后,賀壽的禮物沈若依早就準備好了,是兩套親手縫制的寢衣,這日,沈若依本是要與沈子然出門的,不想佟婉兒卻來了,沈若依沒辦法,只能留下招待。都這么多年了,這佟婉兒還不放棄,不知該說她性子堅定呢?還是說她死心眼?明眼人都看得出夜浩無心與她,這般執著又是為那般?宣武候府已經出了一個皇后,難道還指望再出一個?
想來也是被這滔天的權勢給迷住了眼睛,不然也不會連這點情勢也分不清!有佟皇后坐鎮,將來太子登基,怎么說也會多給宣武候府些體面,若是族中能再出幾個得用的子弟,這富貴榮華還會少嗎?
可惜,人都是貪心的,以前沒有時就想擁有,等得到了,又想要更好的,卻忽視自身的實力和處境,更忽略了帝王對世家的忌憚和猜忌。不過,宣武候有這樣的想法也難怪,畢竟宣武侯府沉靜多年,族中也多年沒出過有才干的子弟,好不容易出了個拔尖的姑娘,就想送進宮去得到圣寵,熬了這么多年,終于揚眉吐氣了,宣武候的心也就大了,做事也張狂起來,還處處找榮國公府的麻煩,沈云鶴看在太子的面上禮讓三分,宣武候就自以為是的認為是怕他,其實,沈云鶴多精明啊!明知道太子不待見宣武候,故意禮讓,讓其犯下更大的錯,到時候就是太子或皇上處置,與他這個國公半點干系也無。
宣武候如此,宣武候夫人也看不清情勢,連帶著佟婉兒也比以前張狂,就連穿戴也華貴許多,沈若依看著佟婉兒一身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華服,滿頭的釵環珠翠,就覺得累的慌,面對沈若依也不再如之前那般討好,奉承,那眼中也不再小心翼翼的藏著對她的輕蔑與恨意,行走間那高傲的抬起的小下巴,讓沈若依真的很想發笑,佟婉兒憑借什么以為她可以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啊!
“依表妹,我聽說你最近常跟然表哥一起出門?”佟婉兒笑盈盈的走進來,徑直坐到沈若依旁邊的位子上,似乎不給沈若依行禮是理所應當的。
沈若依勾唇邪笑著看著佟婉兒,也不開口。
佟婉兒見沈若依被她數落還一臉賠笑著,佟婉兒更加得意,道:“依表妹,不是表姐要說你,你都十二了,是大姑娘了,怎么可以出去拋頭露面呢?我們女子還是好好待在繡閣之中,繡繡花,彈彈琴為好。”
沈若依也不氣,含笑著,道:“婉表姐說得是,表妹記下了。”
這順從的應下讓佟婉兒更加囂張,嫌棄完沈若依的穿著打扮,又數落院子布置得不夠精心,接著是茶水不好,點心味道不正,水果不新鮮等等,無論佟婉兒說什么,沈若依都順著她的話應下,佟婉兒說夠,心里順暢了,才起身離開。
沈若依看著佟婉兒離去的背影,諷刺一笑,這宣武候府到底落魄成什么樣了?沒見過世面,竟連點眼力也沒有了嗎?她身上穿的可是‘迷離繁花絲錦’,乃是‘陵風國’所進貢,一年才出三匹,太后,皇后和她一人一匹,至于她的院子,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母親精心所制,茶是皇上賜的‘君山銀針’,一年也只得半斤,皇上疼她,便分她一半,點心是宮里御廚做的,她喜歡太后宮的點心,便求了太后賞了個御廚給她,最后是水果,那些都是現在最新鮮的水果,貴妃宮里的都沒她這的好,偏偏那個不識貨的佟婉兒還諸多挑剔,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
對于佟婉兒,她已經沒興趣出手了,這樣沒腦子的人,她出手都顯得高看對方,索性丟給夜浩,道:“水仙,你去睿王府,把剛才表小姐在這說的話一字不差的說給太子聽,告訴太子,沒處理好之前,別來見我。”
水仙是個通透的人,跟在她身邊的時間也不短,對于沈若依的脾氣是一清二楚,佟婉兒的那副嘴臉是沈若依最受不了的,從跟著沈若依開始,就沒受過今天這樣的委屈,要是讓宮里那三位知道了,還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夜浩剛得知就動了大氣,水仙才剛走,立刻讓人把宣武候府最近的動作一一呈上,這一看才知道,宣武候還真是大膽,打著他太子的名號胡作非為也就算了,居然敢私相授受,買賣官員,夜浩立刻把這些東西讓人給沐明輝送去,如今沐明輝已經是左副都御史,上封奏折也是他的職責所在,皇上看到后,大怒,宣武候不但受到斥責,連爵位也給降了,從此,不再有宣武候,只有宣武伯了。
對此,沈若依仍然不解氣,在她看來,宣武伯受到怎樣的懲罰與佟婉兒一點關系也沒有,那日惹她的是佟婉兒,不是宣武伯,對于夜浩的這一做法,沈若依實在不敢茍同,也因此不愿理會夜浩,夜浩好說歹說,哄了又哄,才把沈若依哄好。其實她也明白,夜浩一男子,又是戰場上的英雄,對一弱女子出手,若是傳出去也不好聽。
既然夜浩不好出手,那就自己出手唄!不過,現在她可沒空,她還要去接她二哥呢!一早,沈若依與沈子然坐著馬車,到城外‘五里亭’等候著,快到響午時,才看到沈子煜騎著馬遠遠的飛奔而來,沈若依見了高興的跑出亭子,揮著手里的手絹,快接近的時候,沈子煜拉緊韁繩將馬停下,利落的翻身下馬,拉著馬往一旁的一棵樹走去,將馬栓在樹上,回身快步走向沈若依,就見沈若依已經跑了過來,高興的喚道:“二哥。”
沈子煜一把抱起沈若依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沈若依一點也不害怕,反而還大笑著,擔心沈若依會暈,才穩穩的把她放到地上,直直的盯著她看個不停,驕傲的道:“我們家寶寶都長成大姑娘了。”
沈若依嬌俏一笑,道:“二哥笑話我。”
沈子煜伸手揉揉她的頭,寵溺的笑著,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后的沈子然幽幽的說:“小妹就是偏心,前幾日我回來的時候也沒這么高興。”
沈若依立刻轉身嘟著嘴哀怨的看著沈子然,委屈的說:“三哥還說呢!回來也不告訴我,當時都把我給嚇到了。”
沈子然失笑的搖搖頭,寵溺的道:“是是是,都是我不好,嚇到我們寶慧公主了。”
沈若依嬌瞪著沈子然,一跺腳,道:“你們都欺負我,討厭。”
沈子煜和沈子然都知道沈若依并不是真的跟他們生氣,你一言我一語的逗著沈若依,多年來再次被兩個哥哥同時哄著,沈若依心里很感動,更覺得這是久違的幸福,一手挽著一個哥哥的手,笑的很開心,很幸福。兄妹三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回了國公府,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八年來的第一次團圓飯。
這一晚,他們聊得很晚,歡快的笑聲不時的傳出院子,沈云鶴和寧氏也知道兒女們有話要說,說了會兒話便讓他們離開了,四人一起去了沈若依的院子,圍在圓桌旁,說著他們這幾年的一切,分享著他們的快樂,難過,傷心與難忘。
沈子煜端起一杯酒,對沈子墨道:“大哥,這幾年家里,爹娘,妹妹都全靠你在照顧,說什么也無法表達心中的感激,便以一杯薄酒聊表感謝。”
聽到沈子煜的話,沈子然也端起酒杯,道:“大哥,二哥說的也是我的心里想的,子然先干為盡。”
沈子煜也跟著一飲而盡,沈子墨拿起身前的酒杯,仰頭一口喝下,道:“我們是親兄弟,而且我是大哥。”
沈子墨一向不愛說話,也多虧了沈若依這幾年總是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說過不停,沈子墨卻常常不回應一句,沈若依就撒嬌,耍賴,沈子墨拿她沒辦法,話才一點一點多起來,沈子煜和沈子然剛才聽沈子墨開口回應,讓他們都覺得有些受寵若驚,轉頭看著沈若依一臉得意的模樣,就猜到這肯定是沈若依的功勞。
兄妹四人一直在聊天竟然忘記了時間,直到天快亮了,四人才散去,沈子墨還要上早朝,沈子煜今日也要進宮面圣,沈子然也得出門,三人回了自己的院子,簡單的梳洗過后,去寧氏的院子與父母一起用了早膳,而沈若依一夜沒睡,自然是在院子里補眠。等她醒來時,就聽說錦州蘇家來人了,不僅蘇憐月來了,連蘇家老太太和蘇家大公子也來了,蘇家老太太沒見到她直說要來見她,這哪里是來見她,明明是想用長輩的身份來壓她。
沈若依才懶得管這些,她是公主,是皇上冊封的太子妃,一個連誥命身份都沒有的老太太,沈若依才沒工夫理會,梳洗完,沈若依才慢悠悠的去老太太的院子,剛走進去,就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蘇家老太太,沈若依淺笑著走進去,到老太太跟前,微微一福身,道:“寶寶給祖母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