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未明,東方隱隱約約透出一點魚肚白,夜幕緩緩退去,橘紅的朝陽漸漸升起,陽光從窗外斜斜投進屋內,照耀在床上側臥著的那道身影。
蘇錦起身依靠著墻壁坐下,雙目無神。
點點斑駁映在手掌之上,晨間的陽光溫暖有力,但曬久了,灼熱發燙之感便會顯現而出。
距離那件事情早已過去數月有余,很多人因此改變了原本生活的軌跡,原本的規劃以及那虛無縹緲的命運。
“蘇錦,蘇錦開門……”
屋外,急促地喊叫聲陣陣傳來,隨后‘哐嘡’一聲,緊閉地屋門應聲打開,木栓掉落,許久未曾打掃過的屋子頓時間灰塵飛揚,嗆意十足。
來人一襲臧青道袍裹身,衣袖抖動,試圖揮散周遭灰塵,但灰塵越揮越多,令得前者咳嗽不已,來人只好站與門外,望其屋內床上側臥著的那道身影,手拿公告大聲喊到,
“道門蘇錦,因負掌門所托,未盡看護之責,令眾多同門弟子于試煉之中死傷慘重,經掌門眾多長老商議,故逐出師門,永不得錄用!以儆效尤!”
頓了頓,門外之人語氣譏諷,接著道:“我們曾經的新生第一,收拾收拾,準備走吧!”
床上對墻側臥著的身影,一動不動,身著臧青道袍的弟子輕佻一笑,這人怕是受不了打擊在被窩里痛哭流涕吧!緩步走進屋里,他想看看曾經的第一此時生動的表情,這會讓他有一種病態的快感。
就在他已走到床邊快碰觸到被子之時,
“噗-------”
聲勢浩大地放屁聲正酣,被子都被直接掀起,一股仿佛來自地獄般地惡臭鋪面迎來,瞬間將來人籠罩其中,久久不能自已。
“臥-----槽!!”
譏諷瞬間轉為驚恐,來人連滾帶爬沖出屋外,滾爬地過程中不時發出驚天地般的呻吟。
趴在地上好一陣作嘔,臭死勞資了,差點就交代在里面。
來人怒氣沖沖地趴在屋外將手中告示扔進床上,捂住口鼻悶聲喊道:“蘇錦你給勞資聽好了,最遲明天卯時收拾東西趕緊滾蛋,不然到時候有你好看的!”
撂下狠話,來人袖袍一甩,含怒而去,只是在回去地路上不時有作嘔之聲傳來,引得路上學員駐足圍觀。
......
夜。
道山之上一片寂靜,沒了白日間地朝氣,此時地道山顯得有些清冷。
蘇錦望著被夜色籠罩著地道山,這座既熟悉而又陌生地道山,這座領他入門而又逐出山門地道山,這座教他以靈入道而又廢他一身修為地道山。
他只是望著,他只能望著;他只想望著。
起風了!
周遭樹木嘩嘩作響,周圍草叢輕輕吹倒,一身粗布麻衣貼身而后鼓起。
蘇錦跪伏巨石之上,雙手相扣,躬身叩首,一連三響。
站起身,蘇錦額頭之上青包驟起,絲絲血液隨著額頭流淌而下。
未做擦拭,轉頭,離去。
道山之上,風聲頓時大作,而后緩緩歸寂。
......
清晨天剛微亮,蘇宏夫婦早已下地干活了。
今年的靈谷長勢喜人,但也容易滋生病蟲,他們要早點到田里,免得讓其禍害了。
對于父母起那么早,蘇錦頗有微詞,但因睡意頓無,也就跟著起床了。
帶上飯菜,鎖好門窗,蘇錦打算給在田地里忙碌地父母送早飯,他們走的太過匆忙連早飯都沒吃。
鄉間小路上,貪玩地孩童成群結對地追逐打鬧,留下一片歡聲笑語。
蘇錦拿著竹籃,路過這些貪玩地孩童,不由地笑出聲。
就在昨天,他剛剛到家吃晚飯時得知,在他被道長選中遠赴道山修道時,也就是在他離去的第二年,蘇宏夫婦就喜添一子,他有了弟弟。
對于父母再添一子,蘇錦并沒有意見,雖說農村人都有重男輕女的說法,但蘇錦相信父母再添一子僅僅是想再生一個晚年能陪陪他們,讓他們有個奔頭。
樸實的蘇宏夫婦從未有過阻止道長帶走他們唯一一個兒子的想法,因為他們認為這是兒子的前程,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怎么能去阻止呢?
臨河村臨河而建,背靠荒山,村子不大,但也有數十戶人家!每家每戶都分得三畝靈田。
來到自家靈田跟前,蘇錦大老遠就看到母親楊秀梅在靈田里忙著除害蟲。
喊了一聲自家老娘,蘇錦便開始收拾起來,竹籃放在田埂上,蓋頭掀開,依次將家常便飯擺了上來。
母親楊秀梅也不在意,直接坐在田埂上邊吃起飯來;蘇錦擼起袖子就接替母親的活,將剩下的雜草跟害蟲清除。
待的清理完畢,回頭一看,疑惑地問道:“娘,我爹呢?”
楊秀梅細嚼慢咽了好一會兒,沒好氣地說道:“肯定又跑到新送的那畝地去了。”
一說到新送的那畝地,楊秀梅就氣不打一處來。
臨河村當初每戶在范圍內靈田時,蘇家所分到靈田依荒山而建,離水源太遠,當時蘇宏夫婦還在村上鬧了好長時間,要求重分靈田。
但沒誰是傻子,蘇宏夫婦也知道重分靈田不可能,于是,就想得到點補償,根子軟的村長只好到鎮里請來靈植夫,在其旁重新開辟了一畝靈田以作補償,蘇宏夫婦這才不情愿地收手而歸。
靈田分十品,臨河村分配的靈田全皆是一品,而蘇宏夫婦家白送的這畝靈田靈氣貧瘠,種不得靈谷,只能種些不入品階地牧草給那些不入品階地家畜吃。
靈植院也有相關對于靈田的品階劃分,一品靈田最低要求也就是能種一品靈植才可以,因此蘇家的這畝靈田自然是不入品階的。
但就算如此,臨河村里的其他人家也是嫉妒滿滿,無論在哪個世界,人心都是難以預測的。
蘇錦左腳深右腳淺地走到田埂上,看到老爹蹲在靈田上,滿臉笑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跟上了。
望著老爹不正常地表現,不解地蘇錦一臉疑惑到:“老爹,你怎么了?”
“噓,別出聲!”
順著老爹的目光看去,一只活蹦亂跳地白嫩蚜蟲正歡快地吃著牧草,一旁地老爹還笑得如此開心。